铁无锋放下锤子，掌心被滚烫的船骨烙出一道红痕，他没甩手，只是盯着眼前这艘通体漆黑的破空舟。月纹琉璃在晨光下泛着微弱星辉，九阳玄晶核心稳定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工坊外传来脚步声。
夜澜走进来，目光落在船首上。那道由寒渊黑铁铸成的弧线冷冽如刀，映着他脸上的冰纹面具。
“成了？”他问。
“最后一道阵纹闭合。”铁无锋抬手抹了把汗，“燃料一次充能成功，主控阵稳频正常。随时可以启程。”
夜澜点头，没有多话。他从袖中取出玉佩，表面那道裂痕依旧，但文字已经消失。刚才那一瞬的震动还在指尖残留——三短两长，和冥主临死前的节奏一样。
他收起玉佩，转身走出工坊。
营地中央早已清出一片空地，破空舟静静悬浮在半空，底部气流卷起细沙，在阳光下划出淡金色的纹路。联军众人陆续集结，伤员被抬上甲板，医修组在舱内布置疗阵。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迟疑。
幽瞳站在主控室外，尾巴轻轻摆动。她抬头看向天空，发间月牙簪微微发亮。
雷嗔赤脚踩在甲板边缘，足尖缠绕着电弧。他看了眼远处正在调试龙角骨鞭的助手，低声骂了一句：“动作快点，别等飞到一半才发现鞭子接不上。”
白枭坐在角落，焦尾琴横在膝上。他戴着青铜面具，指尖一下下敲击琴身，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是在记录什么。
夜澜走上高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艘船不是为了逃命造的。”他说，“是为了前进。”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我们被打倒过，被背叛过，被逼进绝路。但现在，是我们自己选择走这条路。天外天没人去过，心石在哪没人知道，可正因为没人去过，才需要我们去。”
他停顿了一下。
“此行危险，我不骗你们。但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落下。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白白牺牲。”
风掠过营地，吹动他的墨色长袍。
雷嗔第一个单膝跪地，拳头捶在胸口：“愿随少主赴死！”
幽瞳轻声说：“我命由你。”
白枭摘下半个面具，露出苍白的脸：“这一局，我押你赢。”
铁无锋最后登上甲板，站在动力核心旁，手抚船体。他低声道：“父亲，这次我造的是回家的船。”
夜澜走入主控室，双手按上中央阵盘。
冰蓝色与紫色雷光同时涌出，顺着阵纹蔓延至全船。船体发出低沉嗡鸣，月纹琉璃层泛起一层护罩微光。
“动力系统正常。”铁无锋盯着数据流，“稳频阵列同步率百分之九十八。”
“关闭舱门。”夜澜下令。
“推进系统启动。”
破空舟缓缓升起，地面尘土被气流卷起，形成一圈扩散的环。营地里的人仰头看着，有人举起手，有人默默合掌。
夜澜透过舷窗看了最后一眼中州大地。玉佩在袖中安静躺着，那句“心未死，魂犹在”仿佛还在跳动。
他闭眼一瞬，再睁时已无犹豫。
“目标，天外天。”
“全速前进。”
破空舟猛然加速，划破苍穹，化作一道璀璨流光直冲云霄。
舱内灯光微闪，动力核心的嗡鸣逐渐拉高。铁无锋紧盯监控面板，机械义眼不断扫描数据流。一切正常。
幽瞳走到夜澜身边，尾巴轻轻缠上他的手臂。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他。
雷嗔坐在战位区，双脚悬空晃着，电弧在足尖跳跃。他咧嘴一笑：“终于能动手了。”
白枭靠在角落，指尖仍在敲击琴身。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段记忆影像，随即暗下。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但他还是来了。
破空舟穿过大气层，外部温度急剧上升，船体表面泛起红光。月纹琉璃护罩自动增强，隔绝混沌侵蚀。
“进入空间夹层前预警。”夜澜说。
“收到。”铁无锋按下按钮，“三分钟后接触第一道乱流。”
舱内气氛紧绷。
突然，玉佩再次震动。
不是节奏，而是一种牵引力，指向船头方向。
夜澜将它取出，符文缓缓旋转，红点浮现，正对着前方虚空。
就在此时，主控室的警报响起。
“检测到外部空间波动。”铁无锋皱眉，“强度超出预估。”
“调整航向？”雷嗔站起身。
“不。”夜澜盯着玉佩，“保持原航线。”
“可是——”
“听我的。”
破空舟继续前行，撞入第一道乱流。
整艘船剧烈震颤，舱壁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几名伤员闷哼一声，医修立刻上前稳住疗阵。
“护罩损耗百分之十五。”铁无锋咬牙，“再来两次这种强度的冲击，外壳会裂。”
“撑住。”夜澜双手加力，双生灵脉全力输出。
冰雷之力灌入主控阵，船体嗡鸣加剧，竟在乱流中撕开一条通道。
前方虚空开始扭曲，出现一道裂缝。
裂缝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大殿轮廓，四周环绕九颗星辰。
归墟殿。
玉佩的红点剧烈跳动，指向大殿中心。
“就是那里。”夜澜低声道。
“我们能进去吗？”幽瞳问。
“能。”夜澜握紧玉佩，“因为它在等我们。”
破空舟冲向裂缝，速度不减反增。
就在即将进入的瞬间，船体猛然一震。
主控室灯光熄灭一秒，又亮起。
铁无锋惊呼：“动力核心不稳定！雷核开始自激！”
“强制锁频！”夜澜喝道。
“来不及了！它要提前引爆！”
雷嗔扑向应急开关：“让我来！”
他的手刚触到按钮，整艘船被一股巨力掀动，猛地倾斜。
夜澜抓住阵盘稳住身体，看见玉佩浮在空中，符文疯狂旋转。
破空舟撞进裂缝，消失在虚空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