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灵谷,这个隐匿于西南群山深处的古老部族圣地,此刻已沦为修罗场。
李长青与欧阳少恭抵达时,战斗已然接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灼气息,山谷入口处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尸体,皆是乌蒙灵谷的守卫族人,死状凄惨。
更深处,谷中建筑大半焚毁,火焰尚未完全熄灭,黑烟滚滚升腾。哀嚎声、厮杀声、兵器碰撞声零星传来,但已越来越弱。
欧阳少恭面色平静,仿佛眼前惨状与他无关。他只是望向山谷最深处,那里有一座古老的祭坛,此刻正迸发出冲天的赤红光芒——焚寂剑的封印,已被彻底破开。
“比预想的要顺利。”他淡淡道,“千面妖狐这次做得不错。”
李长青没有接话。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知道他们是谁。
祭坛前,韩休宁,乌蒙灵谷的大巫祝,正与一名黑衣蒙面人激战。她手中法杖挥洒出青碧色灵光,但那蒙面人身法诡异,手中短刃每次挥出都带起一片血光。
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另一蒙面人挟持,正是韩云溪。少年满面惊恐,却倔强地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那就是焚寂的封印者,韩休宁。”欧阳少恭低声道,“她之子韩云溪,天生与焚寂剑有特殊的感应,也是最好的封印容器。”
李长青心中一叹。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韩休宁为救儿子,被迫解开封印;焚寂剑出世,煞气外泄,韩云溪被煞气侵蚀;整个乌蒙灵谷,除韩云溪外,全族覆灭。
这就是原剧情中,百里屠苏悲剧命运的开始。
“公子真要取焚寂之火,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李长青忽然问道,“以公子之能,暗中潜入,取得火焰后悄然离去,岂不更好?”
欧阳少恭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长以为,我只为取火而来?”
“哦?”
“焚寂剑乃七大凶剑之一,煞气滔天,寻常修士靠近都会被其侵蚀。”欧阳少恭缓缓道,“但它的煞气,对那些被污染的神魄碎片,却有着特殊的净化之效——以煞攻煞,以毒攻毒。”
他顿了顿,继续道:“更重要的是,焚寂剑中,封印着一部分上古战魂。那些战魂的记忆与力量,对重聚长琴魂魄有极大帮助。我需要的不只是火焰,更是剑中的战魂之力。”
李长青恍然。原来欧阳少恭的目标如此之大,不仅要焚寂之火,更要剑中战魂。
“不过……”欧阳少恭话锋一转,“焚寂剑现世,必会引来天墉城、幽都等派的高手。届时局面混乱,才是我们真正取宝的时机。”
话音未落,远处祭坛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韩休宁败了。
她胸口被短刃贯穿,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祭坛的古老符文。蒙面人走到她面前,举起短刃,对准她的心脏。
“住手!”韩云溪尖叫挣扎。
韩休宁艰难转头,看向儿子,眼中满是绝望与不舍。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已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赤红光芒骤然爆发!
封印彻底破碎,一柄通体赤红、剑身刻满火焰纹路的长剑冲天而起,悬浮在半空中。剑身散发出滔天煞气,那煞气如同活物般翻涌,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焚寂……出世了。”欧阳少恭眼中精光一闪。
焚寂剑在空中震颤,发出刺耳的剑鸣。下一刻,它化作一道赤红流光,直射向韩云溪!
挟持韩云溪的蒙面人面色大变,急忙闪避,但焚寂剑的速度太快,瞬间穿透他的胸膛,带起一蓬血雾。蒙面人倒地身亡,韩云溪重获自由。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焚寂剑悬浮在韩云溪头顶,剑身垂下无数赤红丝线,如同触手般刺入少年体内。韩云溪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剧烈颤抖,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赤色纹路。
焚寂煞气,正在侵蚀他的魂魄!
“时机到了。”欧阳少恭身形一动,向祭坛方向掠去。
李长青紧随其后,但速度刻意放慢半步。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在关键时刻,落下一枚“棋子”。
祭坛周围,剩下的蒙面人正在清理战场,斩杀乌蒙灵谷的残存族人。惨叫声此起彼伏,山谷中血流成河。
欧阳少恭没有理会这些,他径直来到韩云溪面前,伸手虚抓,从焚寂剑中抽取出一缕赤金色的火焰——焚寂之火。
火焰在他掌心跳动,散发着恐怖的高温,连周围空气都扭曲了。
“还不够。”欧阳少恭喃喃自语,另一只手掐诀,开始抽取剑中战魂之力。
焚寂剑剧烈震颤,发出愤怒的剑鸣,剑身表面的火焰纹路更加明亮,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挣脱出来。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怒喝:“何方妖孽,敢动焚寂剑!”
一道紫色剑光破空而至,剑光中,一名紫袍道人踏剑而来,正是天墉城执剑长老——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身后,还有数道剑光,是天墉城的其他高手。
“紫胤……”欧阳少恭眉头微皱,加快抽取速度。
紫胤真人一眼看清场上局势,勃然大怒。他剑指一挥,紫色剑光分化万千,如暴雨般射向欧阳少恭与那些蒙面人。
“保护公子!”一名蒙面人首领大喝,率众迎战。
但天墉城剑修岂是易与之辈?剑光过处,蒙面人如同割麦般倒下。紫胤真人更是直取欧阳少恭,紫色剑光凝成一道惊天长虹,斩断虚空!
欧阳少恭不得不中断抽取,祭出一面黑色魂盾抵挡。
“砰!”
魂盾破碎,欧阳少恭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天墉城……果然名不虚传。”他抹去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紫胤真人没有追击,而是落到韩云溪身边,查看少年状况。当他看到韩云溪体内肆虐的焚寂煞气时,面色骤变。
“焚寂煞气入体,魂魄将侵……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他抬头怒视欧阳少恭:“你们破了封印,害死整个乌蒙灵谷,连孩子都不放过?!”
欧阳少恭冷笑:“紫胤真人何必假慈悲?若非你天墉城当年与乌蒙灵谷达成协议,将焚寂剑封印于此,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你!”紫胤真人怒极,正要再出手,忽然感应到远处又有强大气息接近。
那是幽都的人,还有……其他门派的高手。
焚寂剑出世,果然惊动了整个神州。
“公子,该撤了。”一名蒙面人低声提醒,“各方势力将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欧阳少恭望向焚寂剑,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战魂之力尚未完全抽取,但眼下确实不宜久留。
“走!”
他收起焚寂之火,身形化作一道黑光,向山谷外遁去。蒙面人紧随其后,很快消失在群山之中。
紫胤真人没有追击,他扶起韩云溪,感应着少年体内越来越狂暴的煞气,眉头紧锁。
“焚寂煞气已侵入魂魄核心,寻常手段无法驱除。必须尽快送往幽都,借助娲皇神力封印。”
他转身对同门道:“清理战场,搜寻幸存者。我去幽都一趟。”
“长老,那焚寂剑……”一名天墉城弟子问道。
紫胤真人看向悬浮在半空的焚寂剑,剑身赤红,煞气翻腾,仿佛随时择人而噬。
“焚寂剑煞气太重,不可轻动。我会与幽都商议,另行封印。”
他抱起昏迷的韩云溪,化作剑光破空而去。
李长青隐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跟随欧阳少恭离去,也没有现身与紫胤真人相见,而是留在了乌蒙灵谷。
待天墉城弟子清理完战场,带着焚寂剑离去后,他才悄然现身,来到祭坛前。
祭坛已被血染红,韩休宁的尸体躺在中央,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周围散落着乌蒙灵谷族人的尸体,男女老少皆有,整个部族,真的全灭了。
李长青默然片刻,伸手在韩休宁额头一拂,合上了她的双眼。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轻叹一声,“但你放心,你的儿子,不会步你后尘。”
他走到祭坛边缘,蹲下身,手指在地面刻画起来。
一道道混沌符文浮现,构成一个极其复杂的法阵。这不是攻击或防御阵法,而是一种“印记”与“连接”之阵。
李长青要做的,是在此地留下一枚“混沌道种”的分体。
这分体不会干预什么,只会默默记录此地发生的一切,感应焚寂剑的煞气变化,并在未来的某个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枚分体,李长青能与韩云溪——未来的百里屠苏,建立一种微弱的联系。
这种联系不会控制或影响百里屠苏,却能让他感知到对方的状况,在必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引导”或“帮助”。
“百里屠苏,焚寂宿主,太子长琴的魂魄之一……”李长青刻画完最后一笔,“你的命运,不该只有痛苦与毁灭。”
法阵完成,混沌光芒一闪而逝,所有符文隐入地下,消失不见。只有李长青知道,那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可能改变未来的种子。
做完这些,他身形化作清风,离开了乌蒙灵谷。
接下来的发展,正如他所知:紫胤真人将韩云溪送至幽都,要求幽都在封印焚寂的同时必须保全少年性命。但焚寂煞气已与韩云溪的魂魄纠缠太深,强行封印只会让少年魂飞魄散。
最终,紫胤真人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不顾幽都反对,带走韩云溪和焚寂剑,返回天墉城。在那里,他与掌门真人联手,以自身修为为代价,将焚寂煞气封印在韩云溪体内,并将其收入门下,改名为百里屠苏。
这些,李长青都在暗中关注着。
他没有直接干预,因为时机未到。百里屠苏需要在天墉城成长,需要经历那些既定的磨砺,才能真正觉醒自己的力量。
而李长青自己,则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去了一个地方——琴川。
在那里,他见到了尚且年幼的方兰生,那个活泼好动、梦想成为大侠的少年。也感应到了襄铃的气息,那只还未化形的小狐狸。
更重要的是,他在琴川留下了一间不起眼的书斋,名为“混沌斋”。书斋里摆满了各种典籍,从修行功法到历史杂谈,应有尽有。
这是他为未来准备的据点之一。
接下来的数年,李长青游走于神州各地,时而化身游方道士,时而隐于市井之中。他见证了风晴雪离开幽都,开始在人间寻找解除族人诅咒的方法;他感知到襄铃终于化形,踏上了寻母之路;他也知道,欧阳少恭仍在暗中收集太子长琴的魂魄碎片,进度越来越快。
而百里屠苏,在天墉城逐渐长大。焚寂煞气如同定时炸弹般潜伏在他体内,让他性情孤僻,却也磨砺出坚韧的心志。紫胤真人倾囊相授,将他培养成了天墉城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
时光如梭,转眼间,距离乌蒙灵谷惨案已过去八年。
这一日,李长青在混沌斋中静坐,忽然心有所感。
他睁开眼,望向西方天墉城的方向,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终于……要开始了。”
在他的感知中,百里屠苏体内的焚寂封印,出现了第一次明显的松动。而欧阳少恭那边,也加快了动作。
古剑世界的主线剧情,在沉寂了十年后,终于要全面展开了。
而李长青,这个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的天仙,也已布好棋局,做好了介入的准备。
“百里屠苏,风晴雪,方兰生,襄铃……”他轻声念着这些名字,“还有欧阳少恭,紫胤真人……”
“这一局棋,我来与你们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