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岛,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参议员布莱克默倒毙处的草坪。
“钥匙是我的!”
“滚开!杂种!”
“别踩!”
最初的几十人扑向钥匙的混战,在几分钟内就席卷了附近所有人。
人们的目标迅速从抢夺那把钥匙蔓延到抢夺一切可能的资源。
那个先前被克鲁格暂时保管的第一把钥匙持有者徐文浩,在混乱初期就被数人扑倒,惨叫声被淹没在怒吼和厮打中。
一个穿着阿玛尼西装此刻却被撕扯得只剩衬衫的银行家,被身后涌来的人潮狠狠推倒在地。
他甚至来不及呼救,十几只穿着鞋或赤着的脚就从他的背上头上踩踏过去。
他徒劳地伸出手指甲在草皮上刨出几道血痕,便再无声息。
“踩死人了!”
“后退!别挤了!”
“别挤了,别挤了!!”
有人大声尖叫,但声音立刻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直播镜头捕捉着这一切。
一位中东男人镶满钻石的头巾被扯掉,精心打理的长发被踩在泥里。
一个男人金丝眼镜碎裂,碎片扎进眼框,他捂着脸在地上翻滚惨叫。
几位平日里在财经杂志封面上叱咤风云的巨头,此刻象街边流氓一样扭打在一起,用拳头、用牙齿、用随手捡起的石块攻击对方。
弹幕彻底癫狂了。
镜头适时推近。
第二把黄铜钥匙在无数只沾血的手之间传递抢夺掉落。
最终被一个浑身肥肉颤斗的白人胖子死死攥在了手心。
“我拿到了!哈哈哈哈!是我的!是我的了!”
布兰森狂喜,他挣扎着从人堆里爬起来,不顾身上昂贵的丝质衬衫被撕成了布条,露出白花花的肥肉,高举着钥匙声嘶力竭嚎叫:
“印记,印记在我手上了,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钥匙就没了。”
他手背上一道新鲜的红色印记正在缓缓浮现。
人群的疯狂似乎被这喊叫和那清淅的印记暂时遏制了一瞬。
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盯着他手里的钥匙,盯着他手背的印记。
那眼神里有嫉妒,贪婪,绝望,更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布兰森!把钥匙交出来!你这肥猪也配离开?”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吼道,是之前和他互相揭发的传媒大亨。
“对!交出来!你罪孽最深重!你应该去死,把钥匙留给更有用的人!” 斯科特捂着流血的鼻子尖叫,他刚才在抢夺中被人一拳打断了鼻梁。
“你们,你们敢!”
布兰森惊恐地后退,但肥胖的身体让他动作迟缓。
他话没说完那个传媒大亨已经红着眼扑了上来,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
布兰森惨叫着向后倒去,钥匙再次脱手飞向空中。
“钥匙!”
人群再次炸锅,布兰森倒在地上瞬间被无数只脚踩过,发出杀猪的嚎叫但很快就被淹没在更激烈的打斗声中。
这一次,人们叠罗汉般压在一起,手指抠挖着彼此的皮肉,只为碰到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黄铜钥匙。
衣服碎片、鞋子、甚至带血的牙齿在争斗中飞溅出来。
在天堂岛直播的同时,自由国国会山,一场紧急新闻发布会正在召开。
站在发言台上的,是参议员布莱克默的政治宿敌,同属民主党但分属不同派系的罗伯特·米切尔参议员。
他面色沉痛,眼神却十分锐利。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目睹了一场悲剧,不,是一场对我们国家对我们所珍视的价值的公然袭击和亵读。”
“直播中那些针对已故布莱克默参议员的指控,那些令人极度不安的细节,我们必须正视!”
“如果其中有任何一部分是真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是真的,那都是对我们民主制度的莫大讽刺,对无数信任他、投票给他的选民的巨大背叛!”
“因此,我在此正式呼吁,立即成立跨党派的特别调查委员会,对已故布莱克默参议员生前的行为其资金来源、以及所有相关指控进行最彻底透明的调查!”
“我们不能让任何疑点蒙蔽真相,无论涉及的人是谁,地位有多高!”
台下记者的问题如连珠炮般响起:
“米切尔参议员,您是否相信布莱克默参议员有罪?”
“民主党高层是否早已知情?”
“政府目前的营救努力有哪些?军队出动了吗?”
“对于直播中其他我国公民的指控,您有何评论?”
米切尔熟练地回避着关键问题,反复强调需要调查,尊重程序、维护法治,并将矛头隐隐指向现菲利普政府的应对不力。
这仅仅是一个缩影。
伦敦,唐宁街十号门外,记者围堵着首相发言人:
“对于卡林顿勋爵的指控,政府是否激活调查?他是否利用贵族身份逃避法律制裁?”
巴黎爱丽舍宫,反对党领袖在议会咆哮:“我们的国家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恶魔!总理必须辞职!司法系统必须改革!”
柏林,东京,悉尼……各国政府发言人疲于奔命,口径却出奇地一致:
“对直播内容表示严重关切,对任何犯罪行为都予以最强烈的谴责,相关指控若属实必将严惩,已指示有关部门展开调查,并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保护本国公民权益……”
直播画面中,倒计时仍在无声跳动。
【159时22分16秒】
【158时07分43秒】
【157时38分25秒】
……
……
弹幕疯狂滚动,无数人一边痛斥着岛上众人的罪行,一边又忍不住被这残酷的生存游戏吸引。
而在滨海市的新居里,陈媛面前悬浮着数个光屏,分别显示着岛上的不同局域、关键人物的特写,以及滚动的舆论。
光屏上那些恐惧、贪婪、疯狂的面孔,看着他们从衣冠楚楚沦为野兽,看着他们亲手将文明的假面撕得粉碎。
“罪恶不会因为地位高贵而消失,只会隐藏更深。”她轻声说,“恐惧会让他们自己把腐烂的内脏掏出来。”
“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