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寨中养伤，暗流渐起
自打那天在林子里露了一手，用那破石斧硬生生砸出一片灼热红光，惊退了黑牙部那要命的蚀骨蜂群之后，龙沐阳在黑风寨的待遇，那可真是坐着窜天猴往上蹿——直线上升。
之前关押他（虽然也没咋关）的那处偏僻长屋角落是待不住了。阿公亲自发话，给他换到了寨子中心位置、靠近阿公自己住处的一间独立小木屋里。虽然还是简陋，四面透风，但至少干燥宽敞，有张铺着厚实干草和干净兽皮的木床，还有个能生火取暖的小石灶。
一日三餐也不用再啃那能崩掉牙的肉干了，换成了一天两顿热腾腾、稠糊糊的肉粥，里面偶尔还能见到几块炖得烂糊的兽肉和不知名的野菜。负责给他送饭的，不再是那个横眉冷对的石头，换成了阿木和阿叶那俩半大孩子。俩小家伙现在看他的眼神，跟看寨子里供奉的山神雕像差不多，又敬又畏，还带着点压不住的好奇。
“龙……龙大哥，你今天感觉好点没？”阿木端着个比脸还大的木碗，小心翼翼地放在龙沐阳床头的木墩上，眼睛滴溜溜地在他那依旧吊着的右臂和脸色上打转。
阿叶则乖巧地蹲在一边，用一根小木棍拨弄着石灶里新添的柴火，让火烧得更旺些，驱散着木屋里的湿气。
龙沐阳靠在床头，看着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心里头那点因为被困在此地的烦躁也散了不少。他扯出个还算温和的笑，用左手端起木碗，小口喝着热粥：“好多了，多谢你们。”
“龙大哥，你那天……手上冒的红光，是巫术吗？”阿木终究是没忍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眼睛里全是求知欲。
龙沐阳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含糊道：“算是……一种克制阴邪之物的力量吧。”
他没法跟两个孩子解释龙元和归墟雷种，只能用他们能理解的“巫术”、“力量”来搪塞。
“真厉害！”阿木一脸崇拜，“比黑牙部那些只会玩虫子的邪巫厉害多了！他们就知道偷偷摸摸下毒，放虫子害人！”
提到黑牙部，阿叶的小脸上也闪过一丝恐惧，往龙沐阳这边靠了靠。
龙沐阳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叹了口气。这黑风寨与黑牙部的仇怨，看来是浸透到了每个人的骨子里。
“龙大哥，你好好养伤，”阿木像是想起了什么，握着小拳头，一脸认真，“等你好利索了，一定能帮我们狠狠教训那些黑牙部的坏蛋！”
龙沐阳笑了笑，没接这话茬。他现在自身难保，伤势恢复了不到三成，右臂的诅咒也仅仅是暂时封印，拿什么去教训别人？能在这寨子里暂时安稳养伤，已经算是运气了。
送走了两个孩子，龙沐阳重新躺下，闭上眼睛，继续引导着体内那丝微弱的龙元，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丹田。归墟雷种也安静地悬浮在识海，散发着稳定的波动，辅助他炼化着食物中微薄的能量，剔除杂质。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静得仿佛外面那危机四伏的黑风林不存在一样。
但他的身体，确实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好转。
胸口那憋闷感基本消失了，呼吸变得绵长有力。左手已经能灵活运用，挥舞那柄石斧也不再吃力。最让他惊喜的是，丹田里那洼“水潭”明显扩大了一圈，龙元更加凝实，运转起来也顺畅了许多。他甚至尝试着，再次在背后凝聚那龙翼虚影，虽然依旧维持不了多久，但那对光翼的轮廓，似乎比之前又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右臂的封印也还算稳固，在龙元时不时的温养下，那紫蓝色的纹路光芒内敛，将诅咒死死锁住。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他能感觉到封印之下，那阴寒的本源似乎仍在蠢蠢欲动，像是一条蛰伏的毒蛇，等待着反噬的机会。
这天下午，他正盘坐在木床上调息，屋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是阿公。
阿公推门进来，手里没拿他那根标志性的獠牙猎矛，只拎着个不大的皮囊。他看了眼龙沐阳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的脸色，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恢复得不错。”
龙沐阳睁开眼，起身下床：“托寨子的福，好了不少。”
阿公将皮囊扔给他：“寨子里自己酿的果酒，不烈，但活血。省着点喝。”
龙沐阳接过，入手沉甸甸，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带着点涩味的果香。他没客气，拔开塞子灌了一小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确实舒服。
“多谢阿公。”
阿公摆摆手，自己拉过个树墩坐下，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黑牙部那边……最近有点不对劲。”
龙沐阳神色一凛，放下皮囊：“怎么说？”
“往常这个时节，他们虽然也会骚扰，但规模不大。可最近半个月，他们在林子里的活动频繁了很多。”阿公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们设在几个水源地和猎场边缘的警戒陷阱，被破坏了好几个，手法很刁钻，不像是野兽干的。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前两天，负责巡夜的娃子说，在寨子外围，好像看到了……人影。速度很快，一闪就没了，不像是我们的人，也不像黑牙部那些穿着黑袍招摇过市的家伙。”
龙沐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事出反常必有妖。黑牙部突然加大活动力度，还出现了身份不明的窥视者……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公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动作？”
“不好说。”阿公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忧虑，“可能是想彻底把我们赶出这片猎场，也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龙沐阳：“龙兄弟，我知道你伤还没好利索。但寨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万一黑牙部真的打过来，我们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黑风寨需要他的力量。
龙沐阳迎着阿公的目光，没有立刻表态。他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弄清楚这潭水到底有多深。贸然卷入两个部落的死斗，对他没任何好处。
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受了庇护，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阿公，”他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我的伤势，最多再有七八天，应该能恢复个五六成。到时候，若黑牙部真敢来犯，我必尽力相助。”
他没有把话说满，只承诺“尽力”，而且是在他恢复一定实力之后。
阿公看着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也没强求。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你安心养伤，寨子里的防卫，我会再加强。”
走到门口，阿公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龙沐阳一眼，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龙兄弟，这黑风林……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有些事，有些‘东西’，眼睛看到了，也未必是真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他掀开兽皮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龙沐阳站在原地，手里摩挲着那个皮囊，回味着阿公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眼睛看到了，也未必是真的？
是指黑牙部？还是指……别的什么？
他走到窗边（其实只是个较大的缝隙），望向外面被暮色笼罩的、寂静中透着压抑的寨子，以及寨子外那无边无际、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漆黑丛林。
平静的日子，恐怕……快要到头了。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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