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龙翼碎空，绝境新生
一脚踏出地穴，那熟悉的、带着腐朽气息的灰风就糊了一脸，刮在皮肤上跟小刀子似的。天上依旧飘着那晦气的灰雪，无穷无尽。龙沐阳深吸了一口这冰凉的“自由”空气，感觉心肺都缩了一下。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洞口，晧的身影早已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怀里那几片阳髓草叶和那块沉甸甸的碎空晶，提醒着他那地穴里的一切不是梦。
“妈的，该走了。”他低声骂了句，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跟这片困了他许久的鬼地方告别。
辨明方向（其实也没啥方向，全靠之前爬过来时那点模糊记忆），他迈开步子，朝着黑色峭壁的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虽然右臂还吊着使不上劲，但体内那充盈的龙元流转不息，让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越靠近峭壁，那股无形的压力又出现了，沉甸甸地压在肩头，让人喘气都不爽利。灰雪也更密了，视线受阻，只能看到前方那如同天堑般矗立的、望不到顶的黑色巨墙。
终于，他又回到了峭壁之下。抬头望去，岩壁光滑冰冷，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暗红色的痕迹——是他上次攀爬时留下的血印子。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爬了。
他找了个相对背风的地方站定，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里，那洼冰蓝色的龙元“水潭”开始加速旋转，澎湃的力量被调动起来，如同蓄势待发的洪流。眉心识海中，归墟雷种也同步亮起，散发出稳定而精准的意念波动，辅助他锁定目标。
“龙翼……现！”
他在心中低喝一声！
嗡——！
背后肩胛骨下方，空间猛地一阵扭曲！比在地穴里强烈数倍的冰蓝色光芒爆发出来，瞬间凝聚成一对更加清晰、更加凝实的龙翼虚影！那光翼边缘，细密的龙鳞纹路隐约可见，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威严而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一次，不再是尺许范围！
以他为中心，周围丈许内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剧烈地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脚下的碎石都跟着微微震颤起来！
来了！
龙沐阳不敢怠慢，集中全部意念，去感应峭壁上方，感应那冥冥中与他来时气息相连的、空间壁垒最为薄弱的一点！
找到了！
就在峭壁中段，某一处看似毫无异样的岩壁之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自身气息隐隐共鸣的波动！
“就是那里！给老子……开！”
他眼中厉色一闪，背后那对冰蓝龙翼虚影猛地爆发出刺目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震颤起来！不再是试探，而是倾尽全力的爆发！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异响，猛地在他锁定那处空间炸开！
只见那平滑的岩壁前方，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狭长的、边缘不断扭曲闪烁的黑色裂口！裂口内部，是光怪陆离、混乱不堪的彩色流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和混乱气息！
空间裂缝！真的撕开了！
但就在裂缝出现的刹那，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中传来，拉扯着他的身体就要往里拽！周围的空间涟漪也变得狂暴混乱，如同失控的漩涡！
龙沐阳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扯出去了，身体不受控制地离地飘起，朝着那危险的裂缝投去！
不好！控制不住！
他猛地想起晧的叮嘱，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捏住了那块“碎空晶”！
“碎！”
他大吼一声，五指发力！
啪！
碎空晶应声而碎！
一股清凉、稳定的空间波动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周身三尺内的空间强行稳定了下来！那狂暴的吸力和混乱的空间涟漪，被暂时隔绝在外！
就是现在！
龙沐阳背后龙翼虚影光芒大放，借着这短暂稳定的瞬间，他拼尽全部力气，朝着那道空间裂缝，猛地一“撞”！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撞击，而是将自身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那撕裂的空间通道！
嗡——！
眼前瞬间被无数扭曲、混乱、无法理解的色彩填满！身体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灵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耳边是尖锐的、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空间风暴嘶鸣！
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拼命维持着背后龙翼虚影不散，那是他在这混乱通道中唯一的“坐标”和“护身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那无尽的混乱色彩尽头，猛地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一片稳定的、带着草木气息的……绿色？
砰！
一声闷响，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扔了出来，那股天旋地转的撕扯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虚弱和沉重。
他重重摔落在某种柔软、带着湿气和青草芬芳的地面上，连续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背后那对耗费了他全部力量的龙翼虚影，早已溃散消失。
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但他能闻到，那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不再是灰域那令人作呕的死寂与腐朽。
他能感觉到，吹在脸上的风，是温润的，带着水汽，不再是那刮骨的阴寒。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四周。
不再是灰蒙蒙的天空和黑色岩石。
头顶是交错纵横的、苍翠欲滴的枝叶缝隙，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身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松软潮湿。远处，似乎还能听到隐约的鸟鸣和溪水流淌的潺潺声……
这里……是哪里？
不是东海，也不是幽冥葬地。
但他知道，他出来了！他真的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同时涌上心头。
他咧开嘴，想笑，却发不出声音，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入这安全环境带来的、深沉至极的昏睡之中。
阳光透过枝叶，温柔地洒在他沾满尘土和草屑、却难掩坚毅线条的侧脸上。
那紧蹙了不知多久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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