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龙雷相济，诅咒初封
接下来的几天（如果这鬼地方还能用“天”来计算的话），龙沐阳算是跟自个儿这破身子杠上了。
吃喝拉撒都在那阴脉裂隙和篝火之间两点一线，活动范围不超过三十步。啃那能把牙硌碎的地根，喝晧递过来的、带着土腥味的温水，剩下的所有时间，全都用来跟体内那两股不听话的力量较劲。
按照晧指点的“意”守之法，引导北冥龙元，那感觉，真他娘的憋屈！就像让你一个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莽汉，非得捏着绣花针去描龙凤，还得时刻保持着心静如水。那原本奔腾咆哮的龙元，现在得被他强行压着，想象成一股子滑溜溜、凉丝丝的寒泉，一点一点，往那些干涸开裂的经脉裂缝里渗。
慢！太慢了！而且一个不留神，那“寒泉”就容易失了控，变回脱缰的野马，在他本就脆弱的经脉里尥个蹶子，疼得他眼前发黑，好半天缓不过来。
归墟雷种那边更是难搞。这玩意儿天生就带着股毁灭一切的躁动，让它当个安安静静的“磨盘”？简直是对牛弹琴！好几次，他稍一分神，那雷芒就本性暴露，不再是细细打磨，而是猛地一吸，差点把他好不容易引导过来的、用于修复的龙元都给吞了，吓得他赶紧死死守住灵台，额头冷汗直流。
累！心神上的消耗，比之前引死气入体那种纯粹的肉体痛苦还要折磨人。往往修炼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觉得脑袋跟要炸开一样，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得不停下来，瘫在干草堆上大口喘气，跟条离水的鱼似的。
晧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只有在他气息彻底紊乱，快要走火入魔的边缘时，才会突然开口，用那沙哑的声音吐出几个简单的字：“凝神”、“守意”、“放缓”。
就这么磕磕绊绊、痛苦煎熬地磨着，变化，也在一点点发生。
胸口那憋闷欲裂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喘气儿终于能稍微深一点了。空空荡荡的丹田里，不再是绝对的虚无，开始有了一丝丝微弱却异常凝实的能量沉淀下来，如同水底细细的沙。最明显的是左手，虽然距离恢复战斗力还差得远，但至少能比较灵活地活动，拿个石碗、撑个地面不成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他对北冥龙元和归墟雷种的“意”与“御”，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心惊胆战，渐渐变得有了一丝微弱的掌控感。就像驯服了两头桀骜不驯的凶兽，虽然离如臂使指还远，但至少，它们开始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了。
感觉时机差不多，龙沐阳把目光投向了自己那依旧软塌塌垂着的右臂。
暗红色的诅咒纹路盘踞其上，如同沉睡的毒蛇。之前靠着阳髓草药汁的压制，它安静了许多，但龙沐阳能感觉到，那阴冷死寂的本源，依旧深深扎根在他的血肉骨髓里，像一颗随时会爆开的毒瘤。
“前辈，”他看向对面静坐的晧，眼神里带着决绝，“我想试试……封印它！”
晧的银色眼眸扫过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可以。小心。”
龙沐阳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再去管其他伤势，将全部的心神，分成了两股。
一股，如同最精细的工匠，操控着那已然变得温顺些许的北冥龙元，将其凝聚成一道极其纤细、却无比凝练的冰蓝色寒流。这道寒流不再试图滋养修复，而是带着一种绝对的冰冷与封冻之意，如同一条灵巧的冰蛇，悄无声息地，朝着右臂经脉中，那诅咒之力最为凝聚、最为阴寒的核心区域——手腕内侧一处不断散发着微弱吸力的点，缓缓缠绕而去。
另一股心神，则全力沟通归墟雷种。这一次，他没有压制其吞噬本能，而是将其引导、约束，化作无数道细密如牛毛的暗紫色电针！这些电针不散不乱，凝聚成一股，带着湮灭一切异种能量的霸道，如同蓄势待发的蜂群，遥遥锁定那诅咒核心！
冰蓝色的龙元寒流率先抵达，如同温柔的陷阱，一层层，一圈圈，开始缠绕、包裹那暗红色的诅咒核心！
滋……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沉寂的诅咒核心猛地被激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阴毒的寒意，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顺着经脉疯狂反扑！
“呃啊——！”龙沐阳浑身剧震，右臂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只剩下一种灵魂都被冻结的极致阴寒！整条手臂的皮肤表面，那些原本淡化的暗红纹路骤然变得鲜红欲滴，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扭动，甚至开始向着肩头加速蔓延！
就是现在！
龙沐阳眼中厉色一闪，心中怒吼：“归墟！给老子碾碎它！”
嗡！
那蓄势待发的无数暗紫色电针，如同得到了冲锋的号令，瞬间攒射而出！不是漫无目的的吞噬，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被龙元寒流暂时包裹住的诅咒核心区域！
嗤嗤嗤嗤——！
冰与火的冲突！毁灭与阴毒的交锋！在他的右臂之内轰然爆发！
龙沐阳感觉自己的右臂像是被扔进了炼狱！一边是龙元寒流极力封冻带来的刺骨冰冷，一边是诅咒疯狂反扑的阴寒死寂，中间还夹杂着归墟电针湮灭能量时带来的灼热与撕裂感！
三种截然不同的痛苦交织、碰撞、爆炸！比他之前承受过的任何痛苦都要猛烈十倍！百倍！
他死死咬住牙关，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腥甜味在口中弥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下雨般从额头、鬓角滚落，瞬间就打湿了身下的干草。
但他没有放弃！心神如同狂风暴雨中死死钉在礁石上的钉子，拼命维持着龙元寒流的包裹，引导着归墟电针的湮灭！
他能“看”到，在那疯狂的冲突中心，那暗红色的诅咒本源，在龙元的封冻和归墟之力的湮灭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开始剧烈地消融、蒸发！虽然速度很慢，虽然那诅咒的反扑依旧凶猛，但确实在消失！
晧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静静地站在他身旁不远处。那双淡银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龙沐阳那剧烈颤抖、皮肤下红紫光芒疯狂闪烁的右臂，笼罩在袖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龙沐阳右臂内的疯狂冲突，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那暗红色的诅咒纹路，颜色再次变得极其黯淡，如同干涸的血痂，死死地贴在皮肤上，不再扭动，也不再散发阴寒气息。而在他手腕内侧，那诅咒核心所在的位置，皮肤表面，竟然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如同冰晶与雷纹交织而成的、暗紫与冰蓝混杂的奇异封印！将那最后一点顽固的诅咒本源，死死地封锁在了其中！
成功了……暂时封印住了！
龙沐阳猛地松了一口气，那紧绷到极限的心神一松，无边的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一翻，直接向后一仰，“噗通”一声栽倒在干草堆上，彻底昏死过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隐约看到，身旁那道沉默的灰影，缓缓蹲了下来，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汗湿的额头上。
地穴里，只剩下篝火，和他沉重却平稳的呼吸声。
那困扰他许久的阴寒刺痛，终于……暂时远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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