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没着急回答,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
“与身体的联系还在,这应当是某种意识层面投射。”
他尝试着活动肢体,发现自己能在一定范围内任意行动。
随后王霖才盯着不远处的莫拉:“嘿,你能自主交流吗?”
莫拉并未回应。
王霖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因为那些锁链?”
他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灵体波动,这说明莫拉的灵魂依然存在。
可使用【救赎劝解】后却没有反应。
“现在,说出你的选择。”
莫拉再次开口。
王霖微微眯眼,盯着对方身上那条淡蓝锁链。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他特意在“你”字上加重语气。
“对于这件事的评判,不能只靠两个简单的选择下定论。”
“我明白你的痛苦与恶魔的交易让更多孩童被害,轻信他人使得女儿在折磨中枉死。”
“亲人、爱人、邻居他们将各种锁安在你的身上,没有一个人在乎你的感受。”
伴随着王霖的声音,莫兰身上的“痛苦锁链”开始微微抖动。
“也许你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一—我真的是一个恶人?”
“但此时我可以回答你一一不是。”
“咔”一声,淡蓝锁链上出现了裂痕。
“愚味的信仰、残忍的仪式、约定俗成的规矩这些不过是人类为了自身利益而创造的工具。”
“这是时代固有的锁,不是某一个人的错误。当人人都依照这套规矩行动时,秩序便诞生了“这的确很重要,尽管多数情况下秩序抹除了‘人’的欲望。”
“而你就是那个跳出时代的“异类”。”
“历史上每隔一段时期都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他们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甚至难以共存。”
“这样的人往往会丢掉性命,可纵观时间长河,每一个历史的浪头中都有他们的身影。”
“你们才是推动人类成长的先驱者。”
话音刚落,属于“痛苦”的锁链开始粉碎。
“那些指责你的家伙,不过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名为‘自由”的东西,这件宝物他们丢失已久。”
“他们自私地在你身上撰取利益,甚至利用着你的同情心。”
“可即便这样,他们仍不会受到任何审判,你理应恨那些人。”
“但你的品德也同样令人钦佩。”
“你以灵魂为筹码,为那些孩子换取了‘活着”的资格,这是你的怜惘与善心,你不应该承受那些后来的‘恶果”。”
此时,莫拉身上其他锁链也开始粉碎。
澎湃的能量在她灵体上涌动。
王霖面色平静地开口:“所以,我的选择是一一值得。”
下一秒,虚无的空间被彻底照亮。
莫拉的灵魂变得越来越耀眼,肢体也渐渐凝结,
不久之后,她睁开了眼睛。
“我做的这些,真的值得?”
她飘到王霖面前,此时跟真人没有分别。
后者点点头:“我们不能、也不应该用别的错惩罚自己。”
“不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她咀嚼着这句话,眼睛明亮地开口道:“这也是教会的典籍吗?”
王霖尤豫片刻,摇了摇头:“他们与那些人没有区别。”
莫拉的眼中闪过讶异。
她认真看了看王霖,轻笑着道:“你跟那些神职人员好象不太一样。”
王霖也以微笑回应。
随后莫拉又说道:“我的灵魂已经困在这里很多年,你愿意给我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吗?”
王霖在胸前划着十字,但口中却说道:“愿意为您效劳,女士。”
莫拉眼里堆着笑容,轻轻拉起王霖的手。
下一刻,一道洁白的光芒淹没两人。
再次睁眼后,面前是一栋老旧木屋。
“莫拉,你又跑去哪里了?”
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王霖扭过头,看见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孩儿。
她用裙子捧着鲜花,小心地走进院子。
“不要弄这些东西,你的哥哥不喜欢。”
眼看一双手就要打下来,但却被人拦住,
“你您是?”
见到教职人员衣袍,莫拉的母亲珍妮弗立刻换上笑脸。
“我听说有人犯了‘愚钝”之罪,所以来看看。”王霖微微一笑。
珍妮弗立刻面色大变:“抱歉,神父阁下,这都是我没有教好莫拉,快给神父阁下道歉。”
莫拉的眼中闪过恐惧,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但谁曾想这位神父却再次开口:“我说的人是你。”
珍妮弗当即愣在原地。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颤斗着道:“神父阁下,我做错了什么。”
王霖面无表情:“你被愚昧的规矩剥削,这情有可原。”
“但你对自己的女儿却没有丝毫爱意,只是为了在莫拉身上找到些可悲的‘掌控欲”。”
珍妮弗眼神闪铄:“可这是为了她好,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合格的妻”
“收起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王霖粗暴地打断对方。
“如果你拥有丰厚的财富、令人敬畏的身份,就没有人会以此评判你。”
“这是时代的‘规矩”使然。”
“同样,你的母亲也没有做到。所以你信奉的那一套东西,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珍妮弗被说得面红耳赤。
一旁,莫拉眼睛明亮地看着这位神父。
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了名为“被理解”的感觉。
“从现在开始,给莫拉跟她哥哥一样的对待,否则我不介意将你们母子送上绞刑台。”
珍妮弗趴在地上,浑身都颤斗着。
“谨记您的教悔。”
画面再次出现变化。
王霖站在一片草地边缘。
“再多的言语,还不如用教会的身份施压么:”他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前方传来喧闹声。
他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有许多人正聚在一处修道院外。
“愿主庇护这对新人,现在开始入门礼。”
一位神父诵念着仪式章程。
随后很快有人拿来了围裙、木制娃娃。
莫拉的花冠正要被摘下。
一旁突然有人喊道:“等等。”
台的神父当即皱起眉头:“他们的结合受到主的庇护,是谁胆敢反对?”
众人也都惊讶地转过头,好奇来者的身份。
但随后大家却一愣。
只见一位年轻的黑袍神父走上台,站在乌尔神父面前。
后者是村子附近唯一的传道者,也是教会的在这里的代言人。
“教兄,你这是?”
乌尔一脸意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其他神职人员。
但王霖根本不搭理对方,而是面向台下开口:
“承包无休止的家务,并完成生育责任,这样才算合格的妻子。”
“既然‘好妻子”的标准如此简单,那她们做到以上那些标准后,是否就能外出与其他男人幽会了?”
话音刚落,地下就响起了惊呼声。
这番言论简直太过大胆放肆,更别说是从一位神父嘴里说出。
“教兄!请你注意言辞!”乌尔的声音冷漠下来。
王霖闻言转过头:“哦?难道我说的不对?”
“与人私通破坏了别人家庭的幸福,这是如恶魔一般的堕落之举,当然不能算。”乌尔道。
“如果是这样,那常年的劳作也会带来疾病与痛苦,这难道就不会破坏家庭幸福了?”王霖反问道。
乌尔道:“这是美好与品德的像征,是主赐予我们的天赋。”
王霖冷哼一声:“那你怎么不去干活?难道你没有这种天赋?”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代表主?”
“你!你”乌尔当即语塞。
王霖继续道:“还有,你们竟然用杀鸡来证明男人的勇气,呵呵”
他冷笑一声。
“这只不过是欺负‘鸡”无法反抗罢了,为什么不去猎杀野狼群?难道是做不到?”
这话平等地激怒了在场每一位男士。
毕竟结婚时他们都完成过那个仪式。
乌尔冷喝道:“够了!我看你就是一个冒充神职人员的骗子,你会为自己的冒犯举动付出代价1
不管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乌尔都不打算任由对方胡闹下去。
王霖却眉头一挑:“哦?冒充?”
他从身上拿出一件信物。
“这是梵蒂冈下发的‘圣职人员’凭证,还有这个。”
王霖又拿出一枚银徽章。
“这是圣廷教士团的选拔信物,对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部门吧?你参与过灵性觉醒了吗?获得了几枚烙印?”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乌尔的额头流下冷汗。
他一脸难以置信。
面前这家伙竟来自梵蒂冈?这怎么可能!
还有圣职人员,那可是只有获得超凡能力的教士才能被认证。
灵性觉醒这是乌尔梦寐以求都想参与的仪式。
但他几十年前就被认定“没有任何天赋”,否则又怎么会跑来这种破烂地方当传教士?
对方能清楚地了解教会情况,显然来历不很不一般。
一时间,乌尔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见对方不说话,这下换成王霖面色冷漠。
“教会规定,任何非认证人员都必须得配合圣职人员的驱魔工作。”
他眯起双眼。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当众质疑我?”
“噗通”一声,乌尔当即跪在地上。
“尊敬的阁下,请您原谅!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乌尔的心早已跌到谷底。
对方忽然之间扯到了“驱魔”,这显然是打算给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教会内部等级森严,下层人员不过是随时可以补充的消耗品。
只有认证“圣职人员”,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步。
而对抗上级只有一个下场一一上绞刑架。
台下。
一众村民见到这副场面,早就震惊地张大了嘴。
他们难以想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竟卑微如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