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那声音中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与落寞。
“老夫的这道残魂距离消散，恐怕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老夫自然无惧死亡，但老夫不愿这一身传承就此埋没。”
“方才，老夫感应到小友在此渡劫。”
“我观小友骨骼清奇，天资纵横，年纪轻轻便已臻至八阶渡劫境，这哪怕放在我问剑宗也是剑子级别的天赋。”
“不知小友，可愿继承老夫的衣钵，成为我五行剑圣的弟子？”
……
这番话，说得那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若是一个初出茅庐，满脑子都是“奇遇”的热血青年听到这番话，恐怕早就激动得纳头便拜，痛哭流涕地喊着“师父在上”了。
毕竟，这可是百万年前的绝世强者，镇压邪魔的大英雄。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谁顶得住啊？
然而，林寒洲却丝毫没有因为得到传承而喜悦，他则是在使用自身神识探查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便凭借着敏锐的感知，探查到那道声音的来源。
那是太古魔渊的最深处。
也就是那个被无尽黑暗与禁忌法则所笼罩，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绝对禁区”！
那里正是林寒洲之前刚进入魔渊时，想要进去探索，却被【天机策】疯狂示警，提示有“大生死”的地方！
“果然是在那里……”
林寒洲心中了然，显然是早有猜测。
“看来，这老东西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想骗我进去当替死鬼？或者是夺舍？”
想通这一点，林寒洲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对方在里面显然是无法干预外界的，不然也不会这样传音给他。
只要对方出不来，那威胁就有限。
既然如此，这送上门的老爷爷，不利用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正好，我对这天玄界的上古隐秘，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于是，林寒洲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警剔”。
他对着那虚空深处，传音回复道：
“前辈？”
“你说你是什么‘五行剑圣’，乃是百万年前的人物？”
“抱歉，晚辈虽然修炼岁月不长，但也阅览过不少古籍典藏。”
“这天玄界上下数十万年的历史中，我完全没有听过‘问剑宗’这个名字，更没听过什么‘五行剑圣’的名号。”
“前辈口口声声说要收徒，却连一点真凭实据都拿不出来……”
“这让晚辈如何能信？”
这番话，他并没有撒谎。
他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哪怕是历史最悠久的太衍圣地典籍中，都没记载这些。
听到林寒洲的质疑，那道苍老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传来一声充满无尽沧桑与悲凉的长叹。
“唉……”
“岁月无情，岁月无情啊……”
“想当年，我‘问剑宗’，乃是这天玄界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
“宗内九阶大乘期的大能如云！八阶渡劫境的长老更是数以千计！”
“我‘五行剑圣’的一剑，曾斩断过九天银河，曾让万族俯首称臣！”
“没想到，仅仅是一百万年过去……”
“这世间，竟然已经无人知晓我宗之名了吗？”
声音中那种发自肺腑的落寞与缅怀，听起来不似作假。
林寒洲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几个关键词。
“九阶大乘期”！
“八阶数以千计”！
这等实力，简直比现在的七大圣地加起来还要强横无数倍。
“前辈。”
林寒洲适时地表现出一丝“好奇”与“被震撼”的情绪。
“晚辈孤陋寡闻，不知上古之秘。”
“听前辈所言，似乎在那个时代，这天玄界的修炼环境，与如今大不相同？”
他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情报之一。
“呵呵，小友敏锐。”
那苍老的声音似乎很满意林寒洲的态度转变，语气中带上一丝教导后辈的意味。
“既然你有此一问，那老夫便与你说说，那段被尘封的历史吧。”
“也许听完之后，你会明白，为何老夫会急着查找传人，又为何这天玄界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那道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片刻后，那宏大而又沧桑的叙述，再次传入林寒洲的脑海中。
“那大概是距今一百多万年前。”
“那个时候，天玄界还不是如今这般法则残缺的模样。”
“那时的天玄界，是一方真正完整的，浩瀚无垠的大千世界！”
“天道圆满，灵气如雨！”
“在那个黄金大世，修士的修炼之路，远比现在要宽阔得多。”
“只要天资纵横，能够走出属于自己的‘道’，便可毫无阻碍地突破八阶渡劫境，跨入那传说中的——九阶大乘境！”
“九阶大乘，肉身不朽，神魂永驻，寿元可达数十万载！”
“而若是能在大乘境走到极致，感悟天地至理，渡过最后的‘飞升雷劫’……”
说到此处，那苍老的声音中，充满无尽的神往与狂热。
“便可破碎虚空，白日飞升，前往那更加浩瀚、更加神秘的——上界！”
“成为那传说中仙人！”
……
听到这里，林寒洲的心神猛地一震。
大千世界！
九阶大乘！
飞升成仙！
这些词汇就象是一道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炸响，瞬间驱散眼前的迷雾，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果然，这天玄界曾经是一个完整的大千世界。”
“而且，还是能够飞升的一个大千世界！”
林寒洲再次发问，直指问题的内核。
“既然曾经如此辉煌，那为何现在的天玄界，会变成这般‘残缺’的模样？”
“为何九阶之路断绝了？”
“又为何前辈这般无上人物，会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魔渊之中？”
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直指要害。
也是林寒洲用来试探对方底细的关键。
如果对方能给出合理的解释，那这“五行剑圣”的身份，或许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
面对林寒洲这连珠炮般的追问。
那深渊深处的声音，顿时陷入长久的沉默。
那种沉默，压抑得可怕。
仿佛连周围翻滚的魔气，都因为这回忆中的恐怖而静止了下来。
良久之后，那苍老的声音，才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颤斗与恐惧，缓缓响起。
“因为一场浩劫。”
“一场来自天外的灭世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