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顺着玻璃滑落，像一道道透明的泪痕…
窗外驶过的车灯映得忽明忽暗。
张若雨的声音很轻。
轻的几乎要被雨声淹没，可贺寻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漾起一抹真切的笑。
“试试？女朋友？”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怕自己听错了。
张若雨指尖攥着咖啡杯，盯着他眼神有些恍惚，那个嗯字怎么都落不下来：“先以朋友的身份处处看吧…”
她补充了一句，试图让这个决定听起来没那么仓促，尽管她自己都知道，这句话里带着多少自欺欺人的成分。
可是贺寻不在意她的模棱两可，反而笑道：“放心，我不是那种一确认关系就会乱来的人。”
“我尊重女性的自我选择，在这期间你可以以你严格的要求来考察我。”
“以结婚为前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模棱两可就说不过去了，张若雨停了好一会才道：“好…”
贺寻一笑：“那请多指教…”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张若雨慢慢伸手握住。
贺寻看了看时间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一下子在这里坐了也快两个钟…走吧，我们朋友了总能一起去看看电影？再一起约个饭吧？”
“总不能一天都耗在这里喝咖啡听雨声吧？”他说的一本正经：“坐着太久感觉都要发芽了，怎么都不舒服”
张若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搞笑话，笑了去来，刚刚紧绷的情绪也慢慢放松，张若雨看了一下时间，都快五点了：“时间不早了，下次吧”
“刚好，我记得过两天有个电影上映…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今天出来没跟我妈说，我怕她担心…”
贺寻表示理解，窗外的雨小了很多，不再是噼里啪啦的急促，反而变得淅淅沥沥。
贺寻也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张若雨连忙摆手，“我家离这儿不远，打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雨天不好打车，顺路的事”不容置喙地说。
“那我来买单吧”张若雨只好应下，手刚摸到结账单就跟贺寻相碰。
她的手在结账单上，而他的手在她手上…
两人同时一怔。
贺寻率先缩回手，撑在桌面上，垂着头，另一只手在擦着脸…此刻的他狼狈极了 脸上头发丝都沾着咖啡液。
滴答滴答的咖色液体从他的脸上滑到下颌骨，再从下颌骨滴落到桌面，白净的桌面脏乱不堪…
张若雨惊呆了，她手忙脚乱的抽出好几张纸巾递到贺寻面前，他眼睛都难睁的接过擦着，喉间溢起闷哼。
好在衣服是深色的看不出，可也足够糟心。
张若雨扭头看着邻座的两个男人，此刻他们全站了起来。
他们是有什么毛病吗？
他们瞧着都是20出头的年纪，穿着都是脸色的帽衫。
身材高挺，瞧着气质有股莽劲，瞧着也是那种非常可靠的人…就像当兵的。
此刻在面对张若雨的直视他们的眼神十分镇定，似是看出张若雨怀疑的目光，就跟演戏似的，眼睛里一下子染上慌乱…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俩刚才吵架推搡，没注意分寸，失手泼到您了。”
这话是对贺寻说的，虽然张嘴就道歉，可这话张若雨听着就是不得劲…有种冠冕堂皇的应付
而且他们的转换太过流畅了。
桌面上同样两杯咖啡，但是一杯空空如也，一杯则是满满的，显然动都没动过…也没了热气…
那她有理由怀疑他们应该没喝，甚至泼到贺寻身上的也是满的…他们说是争执造成的这样的举动，可是她不是傻子，虽然雨挺大的…但就是邻座，真有争执也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说爆发就爆发，情绪也应该有个递进才对…
结果呢还真没有，但是那咖啡撒的那是真真够足的…
这一切都有怀疑的点子在支撑。
第一则是因为他们的硬朗气质以及那转换的演技…透出来的心虚
第二点则是他们说的争执…太过莫名其妙，她还不耳聋
她跟贺寻是相对而坐，不存在他坐太里面或者太外面。
而她留意了一下泼人的男人，正对着她，反倒是与张若雨卡座相邻的男人坐着稍里面…
要泼也是往里侧泼，她顶多倒霉沾一点咖啡渍…
可偏偏 跟他争执的不泼，正对着他的她也不泼…怎么还是说他的咖啡会拐弯？偏偏直奔贺寻？
以前她可能不会留心这样的事，可能是被情伤了，杯弓蛇影之下脑子捋的特别直和清晰…
再说句实话，跟着霍时峻久了…没学到七成，但是三四成也是有的
她太熟悉这种了…那动作根本不是什么失手，分明是带着刻意的莽撞。
贺寻也不是个傻的…他只两眼就清楚明白这一场失手是故意的…可既然人家道歉，难道要拽着人说他们故意的嘛…
贺寻擦脸的动作一顿，抬眼扫了那两个男人一眼，目光冷冽得像淬了冰。
他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沾到的咖啡渍，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那两个男人语气慌乱，动作跟个机器似的，其中一个掏出钱包，往外抽了几张钱：“哥，这钱你拿着，去洗个脸买身新衣服，实在对不住……”
“不必。”贺寻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他把擦过脸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抬眸看向他们，“咖啡渍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
“只是下次吵架也好，打架也罢，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别殃及池鱼。”
那两个男人连忙点头，可余光瞧见张若雨定定瞥着他们的眼睛，他们有点闪躲和心虚…
张若雨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指尖冰凉。
他们是被霍时峻派来跟着自己的？为什么会动手…张若雨想到刚刚和贺寻拿账单那一幕…
可是明明他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要限制住她…
是要她还得跟着他吗？
张若雨胸腔剧烈起伏着，鼻吸粗重了两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她想起了她跟霍时峻初初时候的样子…他的霸道原来一成不变…
可是他哪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