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雨势是一点不带降低的。
沙沙敲击玻璃的雨声混合着咖啡里舒缓的钢琴旋律，倒恰好成了两人交谈的背景音。
张若雨捧着咖啡喝了两口，听贺寻讲起年轻时候的一段自由行。
那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来过。
“去大草原的时候我竟然被一只羊给顶飞，还是那牧场主人脸都要笑烂了…”
“对此他还亲手把那羊宰了，让我出了那口‘恶气’你还别说草原的羊就是好吃”
“最后我们相谈甚欢，没收我钱就算了，还想看我帅让我做他女婿，吓得我连夜都不敢过就想跑…”
“最后牧场主人还一脸可惜的塞给我两大袋风干羊肉”
“我知道他们是看上我的美色了，毕竟我长的真的很好看…”
“贺寻说到这儿，自己先笑了，眉眼弯起时，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盛着细碎的光，竟冲淡了几分他身上自带的清冷疏离。
竟然也是个自卖自夸且碎嘴的人。
张若雨笑的眉眼弯弯。
“那你岂不是赚大了？干嘛要拒绝，说不定现在都是大户人家了，还不用四处相亲，早就抱着好几个娃娃了”
贺寻一脸认同：“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没办法，天天吃羊肉那我得…上火啊！”大腿非常可惜
上火一词出来让两个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张若雨真的觉得他挺有趣的，笑道：“又不是让你嫁进去”
“哎哟，还真没转过弯来”
张若雨噗嗤一声：“哈哈笑出声”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雨还在继续，贺寻看着她，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蓦然间心里一动，愣了好一会才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很慢，每天骑马在草原上瞎逛。”
“时不时跟着牧民一起去赶羊，也很好玩，就跟个牧羊犬似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她，张若雨原本听的认真，笑的开心可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后知后觉的张若雨感觉有点麻爪，眼神有些闪躲起来…
而贺寻仿佛不知道一般继续开口：“每天看日出日落，天空吹过草地的声音，好像什么烦恼都能被吹散。”
“不像现在…每天都被工作追着跑…担的责任多了，一停下来就感觉年轻不再了”
“年轻人的那股心气劲…果然只能留存于年轻时候，怪不得有句话说再不疯狂我们都老了…因为真没心力了…果然青春不再啊…”
张若雨顿了顿抬眼看他，随意开口：“青春是每个人…人生的必经之路…不管好与坏或放肆或内敛…怎么都有遗憾的，但是沿途的风景能在余生里想起会心一笑就是值得，就比如现在”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了几分，只有雨声和钢琴声在空气中流淌。
贺寻搅着咖啡轻轻笑了：“你说得对…”
贺寻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窗外的雨好像更大了些，沙沙的声响裹着咖啡的醇香，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张若雨，我感觉你还挺对我胃口的…”贺寻直白开口。
张若雨刚喝一口咖啡差点没憋住吐出来…
贺寻看着她道样子笑意涟涟：“用不用得着这么激动？”
张若雨：“…”
在张若雨还没开口时，贺寻继续道：“你可以考虑一下…我说的是认真的”
“那么再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张小姐你好！我叫贺寻，今年28，目前在市发改委上班”
“在z市有三套房子，两辆车，存款也有一点…至于多少…”贺寻眨了眨眼卖了个小官司开口：“以后你管家你就知道了…”
张若雨：“……”
“我也可以拿房产证给你看…要是咱们结婚一套改你的名…”
张若雨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又尴尬上了…
这人…相亲场上的自我介绍说的侃侃而谈，仿佛是在应聘似的，白的没有半点迂回。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你相亲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贺寻一副理所当然的开口：“相亲嘛，需要的就是坦诚。总好过什么都吹得天花乱坠，以后发现我是个穷光蛋好吧？”
张若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好像也有点道理…
市发改委，工作稳定体面，z市有三套房子，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家底了，至少以后不用为了房贷愁眉苦脸。
贺寻这个人，长得周正，说话风趣，不端着架子，相处起来也舒服。
张若雨觉得这比那些一相亲就天花乱坠的人来的实际极了…
从相亲的硬性条件来看，他确实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可合适和喜欢，终究是两回事。
“怎么不说话？”贺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往前亲了亲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带着着几分探究：“是我太直接吓到你了吗？”
张若雨没有反驳，轻轻一笑：“确实有点…毕竟这么直白的就说‘你对我胃口，考虑一下的’。”
“我以为男孩子会在这上面委婉一点”
贺寻笑着道：“不知道这两天我相了多少次亲了…那些媒人还总出主意，要我去问相亲的女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然后在旁边侧击打听她们的择偶标准。”
“走流程走烦了。”
“我这个人比较直接，相亲本来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弯弯绕绕，太浪费时间了。”
“我这人不怎么会委婉，但我觉得你挺好的，性格开朗，笑起来好看，跟你聊天很放松，所以就直接说了。”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欣赏。
被一个异性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待，张若雨也是普通人，说不自豪是假。
而且贺寻说的好像也没错。
相亲这种模式，本来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掂量彼此的条件，考察对方的脾气秉性。
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散伙。
明码标价似的谈条件，摊开所有的底牌
张若雨沉默了，她好像原本和苏宁赌气就随便来坐坐变成了真正的相亲…
贺寻笑着，往后靠回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里：“张小姐别误会，我说这些并不是因为我着急要结婚。”
“而是我不想错过…”
“相亲本来就是个筛选的过程，我把我的条件告诉你，你也可以把你的顾虑告诉我，我们之间可以先从朋友做起，再慢慢了解，合适就继续往下走，不合适就当多交个朋友也没有什么损失。”
“毕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趁早稳定下来也好。”
“毕竟如果真有合适，谈了感情好的男女朋友，谁又会来相亲？”
张若雨蓦然想起霍时峻，对啊…感情好的男朋友…呵…可是人家现在应该正忙着拍婚纱照结婚吧？
张若雨心间漫起一股委屈，她眼睛落在窗外的雨幕里，她也该往前走的不是吗？
好一会她才开口：“贺先生，我们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