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天牢最深处。
沉靖妍蜷在角落,嘴唇干裂,脸色灰败。
乌兰云靠坐在墙边,眼神空洞。
沉逸年被关在隔壁牢房,双手抓着铁栏,一遍遍喊:“母后!阿妍!”
无人回应。
狱卒每日只送一次水,一次饭。
第七日,连水饭都断了。
沉靖妍先熬不住,她爬到牢门边,手指抠着门缝,声音嘶哑:“水……给我水……”
乌兰云睁开眼,看着她,眼泪滑下来。
“阿妍……”她爬过去,抱住女儿,“再忍忍,你父皇,会来救我们的……”
沉靖妍摇头,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他不会来了,他要我们死。”
沉逸年在隔壁听着,一拳砸在墙上。
“父皇!您听见了吗?!我们是您的妻子,您的儿女——!”
回应他的,只有牢狱深处的死寂。
又过了一日。
沉靖妍开始有些撑不住了。
第三日,沉靖妍没了声息。
乌兰云抱着女儿渐渐冰冷的身体,呆坐了整整一夜。
第四日,乌兰云也开始脱水。
她躺在干草上,望着牢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沉望奚掀开她盖头的那晚。
他说:“阿云,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
第五日,沉逸年不再喊叫。
他靠着墙,看着隔壁牢房里母后和妹妹的尸体,眼神麻木。
第六日,狱卒送来一点水。
沉逸年没接。
他看着那碗水,忽然笑了。
“父皇。”他轻声说,“您真狠。”
第七日,沉逸年闭上眼睛,再没睁开。
……
太极殿。
吴添跪在殿外,颤声禀报:“陛下,天牢那边传来消息,皇后、皇太女、逍遥王,已……已薨了。”
殿内一片死寂。
许久,沉望奚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
吴添不敢起身,继续跪着。
又过了一会,沉望奚走出来。
他换了身干净的白衣,墨发用玉簪束起,脸上没什么表情。
“备车。”他说。
吴添愣住:“陛下要去哪儿?”
“皇陵。”
……
皇陵深处,沉望奚独自走进去。
他怀里抱着一个白玉坛,坛中装着沉清若的骨灰。
这是他命人从原本的坟冢中迁出的。
陵寝内已按他的旨意布置好。
正中央放着一具棺椁。
“阿若,对不起。”他低声说,“朕来陪你了。”
他翻身躺进自己的棺椁里,把她的骨灰抱在怀里。
“你别怕。”他轻声道,“这次朕不会让你一个人。”
陵寝外传来喧哗声,是闻讯赶来的大臣和禁军。
他们拍打着石门,哭喊着:“陛下!陛下不可——!”
沉望奚闭上眼睛,喧哗声渐渐远了。
他想起很多很多。
初见她灵动的双眼,她的柔弱,她诉控他不配当她的父王。
到后来,他一步步沦陷,深爱于她。
“阿若,奈何桥上,你一定要走慢一点,等等朕。”
“下辈子,朕一定会先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
……
建元十年冬,帝崩。
同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史载:沉望奚,杀妻杀子杀女,不顾伦常,是千古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