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兰殿内,沉望奚紧紧抱着沉清若,将她放在床榻上。
他握着她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医令。
太医令跪在榻前,手指搭在沉清若的腕脉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殿内跪了一地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显得无比漫长。
终于,太医令收回手,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劫后馀生:“陛下洪福,皇嗣无碍。”
沉望奚松了一口气。
“但是……”太医令小心翼翼地补充,“娘娘身子娇弱,此番惊吓摔倒,到底是动了些胎气,脉象略浮。”
“待臣开几副温和的安胎药,娘娘服下,再好生静养一段时日,应无大碍。”
“只是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了。”
“朕知道了。”沉望奚声音低沉,“去开方子吧。”
“是,臣告退。”太医令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沉望奚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到外殿等侯。
他独自坐在榻边,看着沉清若紧蹙的柳眉,伸手,用指腹抚过她的眉心,盼她安心。
他方才,是真的怕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他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和孩子的可能。
他在榻边陪了许久后,才轻轻起身,走向外殿。
外殿,以严嬷嬷为首的漪兰殿宫人还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沉望奚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严嬷嬷身上。
“今天,皇后为何能凑到贵妃面前?”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
严嬷嬷重重磕头,脸上还带着指痕:“回陛下,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护主不力。”
“今天,皇后娘娘打了奴婢一巴掌,是贵妃娘娘心善,将奴婢拉到了身后护着,才让皇后娘娘有了靠近的机会,奴婢万死!”
“她护着你?”沉望奚嗤笑一声,眼神却更冷。
“那朕要你们这些奴才,还有何用?”
他不再看严嬷嬷,目光扫过所有跪着的宫人:“漪兰殿所有宫人,护主不力,全部拉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堵住嘴,不许出声,惊扰了贵妃静养,朕要你们的命。”
宫人们浑身一颤,却无一人敢求饶,只能深深俯首:“奴婢领罚,谢陛下恩典。”
他们知道,这已是陛下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格外开恩了。
否则,今日他们掉的就不是一层皮,而是脑袋了。
“吴添。”
“奴才在。”
“从太极殿,再调一批灵俐稳妥的宫人过来,仔细伺候贵妃。”
“若再出半点差池,连你一并处置。”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吴添连忙应下。
吩咐完一切,沉望奚独自站在殿门外,看着外面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胸口堵得厉害。
他又一次食言了。
他承诺过会护她周全,可还是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这样的惊吓和委屈。
追根究底,无非是他一次次对椒房殿心慈手软。
夺了宫权,却依旧保留着乌兰云的皇后尊位;
圈禁了沉靖妍,却依旧让她嫁入镇国公府,未伤其根本。
他的惩罚不痛不痒,才让乌兰云依旧认不清现实,行事毫无顾忌,不动脑子,不知谨慎。
今日之事,乌兰云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再伤害皇嗣。
可是她愚蠢冲动,不知道是被气昏了头,还是被人利用,才造成这副局面。
德不配位,本身便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