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市总是热闹的,尤其是靠近权贵府邸的局域,更是车水马龙。
沉靖妍坐在回镇国公府的马车上,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
“停车。”她忽然吩咐。
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茶楼前。
她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暂时不想回到那个虽然奢华,却总感觉疏远的国公府。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走进茶楼,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
就在她踏上楼梯,转向廊道时,一个身影不慎撞到了她身边的婢女。
“哎哟!”婢女惊呼一声。
那撞人的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清瘦,穿着一身青布长衫,面容算不上顶出色,但也是清秀。
只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抱歉,是在下不慎,冲撞了贵人。”少年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清越,态度不卑不亢。
沉靖妍本就心情不佳,柳眉一竖,正要斥责,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少年腰间挂着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布袋。
袋口隐约露出几根色彩斑烂的羽毛和几块型状奇特的骨头。
她心头一动,她记得哥哥曾提过,苗疆那边的一些巫师,似乎就喜欢佩戴这种古怪的饰物。
“无妨。”沉靖妍压下火气,语气淡淡,目光却带着审视,“看你不象京城人士?”
少年抬起头,对上沉靖妍打量的目光,唇角勾起笑意:“贵人好眼力。”
“在下巫辰,来自南疆,初到京城,想寻个安身立命之所。”
他说话间,目光快速扫过沉靖妍,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位长公主,情绪外露,眉宇间带着戾气和野心,城府不深。
逍遥王府门客众多,能人辈出,他一个无名小卒未必能出头。
眼前这位,或许正合用。
沉靖妍看着他的眼神,问了一句:“安身立命?你有何本事?”
巫辰微微一笑,那笑容让他清秀的脸平添几分邪气:
“在下不才,略通一些寻常人不会的旁门左道。或许,能帮贵人解一解心头之患。”
他话语里的暗示明显,沉靖妍的心猛地一跳,挥退了左右婢女,只留下两个心腹侍卫守在楼梯口,将巫辰带进了自己的雅间。
关上门,沉靖妍直接问道:“什么旁门左道?说清楚。”
巫辰也不绕弯子,压低声音:“一种秘术,无需近身,无需药物,便可借由血脉联系,令远在他方的人痛不欲生,甚至,悄无声息地消失。”
沉靖妍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迸发出惊人的亮光:“当真?如何施展?”
巫辰缓缓道:“需至亲之人的血液为引,辅以特殊咒法。只是此术有违天和,施术者自身亦需付出代价,会折损寿元。”
听到折损寿元四个字,沉靖妍脸上的狂热消退了些,浮现出尤豫之色。
毕竟,她惜命。
巫辰将她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平静地补充:
“而且,此法还有一个关键,需要施术者比被施术者身体强健。”
“若贵人想对付的是宫中那位,恐怕需借他人之手。”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比如,贵人的兄长?”
沉靖妍脸色变幻不定,这个少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往父皇身上想。
这法子要血缘,怕是只能用在沉清若未来的皇子身上。
只要她没有皇子,等父皇百年之后,沉清若还不是任由她处置。
巫辰看着她心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若贵人信得过在下,愿将在下纳入麾下,在下可代为筹划。只是,需要贵人给予一定的好处。”
“什么好处?”
“人手。”巫辰吐出两个字,眼神冰冷,“需要一支完全听命于在下的府兵,去办一些事,杀一些人。”
沉靖妍皱眉:“杀人?杀谁?”
巫辰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所有知晓此秘法的所有人。”
“贵人也不想,这样的术法泄露出去,被人追查到吧,那不如从一开始,就让知道它的人彻底消失。”
沉靖妍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本宫是不想泄露,可知晓的人,应该都是你的族人吧。”
巫辰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
“族人?贵人觉得,若宫中那位贵妃娘娘诞下皇子,您会将他视为亲弟吗?”
沉靖妍瞳孔一缩,瞬间明了,这也是个被家人伤害的可怜人。
那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她看着巫辰,心中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信任。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本宫答应你。”
“如今长公主府只有一千府兵,任你差遣。”
“还有,从今日起,长公主府内所有事务,由你一手操办。”
她盯着巫辰,一字一顿道:“本宫会常住镇国公府,长公主府内发生的一切,本宫概不知情。”
“你,明白了吗?”
这是要将自己完全摘出去,将所有风险和脏活都推给这个少年。
巫辰躬身,脸上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在下明白,定不负公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