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沉望奚从政事中抬头,才发现沉清若去了许久还未回来。
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吴添:“贵妃呢?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添心里一咯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将方才沉清若如何拦住他,如何坚持独自前往椒房殿的事禀报了一遍。
沉望奚听完,脸色一沉,站起身,呵斥道:“糊涂!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椒房殿?”
吴添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哪叫一个人?漪兰殿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后拥,阵仗比皇后还足?
但他面上不敢显露分毫,连连磕头:“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沉望奚没再理会他,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吴添连忙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心里暗道陛下这心偏得真是没边了。
明明这事,一听就是贵妃主动去找椒房殿的茬,陛下居然只关心贵妃。
与此同时,椒房殿内,气氛已降至冰点。
沉清若拿起一杯茶,举在手里,看着无声落泪的沉靖妍,声音依旧软糯:
“长公主殿下,你好象忘了,还没向本宫问安呢。”
沉靖妍抬头,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但她想起母后的叮嘱,还是屈辱万分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昭贵妃娘娘,安……”
她话音未落,沉清若手腕一扬,整杯茶水带着茶叶,劈头盖脸地泼在了沉靖妍脸上。
“啊!”沉靖妍惊叫一声,满头满脸都是茶水,狼狈不堪。
“贵妃!你放肆!”乌兰云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
沉清若却看都没看乌兰云,站起身,顺手将那只空了的茶杯,狠狠砸向沉靖妍的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沉靖妍只觉得额角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满手黏腻的鲜红。
“血……是血!”沉靖妍看着手上的血,尖声嘶吼,“沉清若!你怎么敢!”
她猛地挣脱了严嬷嬷的钳制,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朝着沉清若冲了过去。
“阿若快跑,沉靖妍气疯了!”小九在沉清若脑中急喊。
“往殿门口那跑,沉望奚马上就到。”
沉清若提起裙摆,转身就往殿门口跑。
她刚跑出两步,手腕就被大力抓住,沉靖妍用力将她拽得转过身,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狠狠朝她脸上扇来!
沉清若下意识闭上眼。
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
她试探着悄悄睁开一只眼,接着睁开第二只,就看到沉靖妍那只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攥住,停在半空。
沉望奚赶到了。
他看都没看状若疯癫的沉靖妍,手臂用力,将她猛地推开,声音冷厉:
“你闹够了没有!阿若如今是朕的贵妃,不是你能随意打骂的人。”
沉靖妍被推得一个跟跄,差点摔倒。
她抬起脸,泪水混着额头的鲜血流下,脸上还沾着茶叶,模样凄惨又狼狈。
沉望奚这才看清她的样子,不由得一愣。
沉清若悄悄觑了他一眼,对上他低头看过来的目光,她心虚地眨了眨眼,往他怀里缩了缩。
沉靖妍指着自己的额头和满身狼借,声音带着哭腔质问:“父皇,您怎么能一味护着她!”
“今日是她大闹儿臣的生辰宴,是儿臣受了委屈,是儿臣受了伤啊!”
沉望奚眉头紧锁,一时没出声,显然在想着如何偏袒怀中的姑娘。
沉清若在他怀里弱弱地反驳,声音带着委屈:“是长公主目无尊卑,见到臣妾不行礼,臣妾一时生气,才……”
沉望奚立刻顺着她的话,沉声开口,一锤定音:“既然如此,便一笔勾销。”
他揽紧沉清若,不再看凄惨的沉靖妍,“朕先带贵妃回去好好教训,皇后,管好你的女儿。”
说完,他半抱着沉清若,强硬地转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父皇!父皇!”沉靖妍在他身后撕心裂肺地喊,却只能看着他搂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
她缓缓跌坐在地。
乌兰云冷着脸,走到伤心欲绝的女儿面前,蹲下身,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她额头的血迹,心疼万分。
然后,她看着女儿空洞的眼睛,清淅地说道:“阿妍,这一次,你看明白了吗?”
“陛下,他已经不是你从前的那个父皇了。”
沉靖妍扑到乌兰云怀里,失声痛哭:“今日是女儿的十八岁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