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云松开手,跟跄后退一步,指着空荡荡的宫殿,声音破碎:
“无权!无人!女儿不得见!儿子也不得他用!”
“我这个皇后,还算什么皇后?干脆给漪兰殿的贵妃让位算了。”
沉逸年看着母后情绪崩溃的模样,心中揪痛,上前一步扶住她,将她按回座椅上,“母后,您别这样……”
乌兰云瘫坐在椅子上,抬起眼,死死盯着沉逸年:“逸年,如今这般境地,你还打算继续游山玩水,置身事外吗?”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母后和你妹妹,被那个贱人逼死在这深宫里吗?”
沉逸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沉默了良久。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声音清淅:“母后,等父皇回来,儿臣会自请入朝。”
乌兰云闻言,哭声顿住,脸上终于露出欣慰,她紧紧抓住儿子的手:“好!好!这才是母后的好儿子。”
“逸年,你要记得,你是长子嫡子,阿妍是长女嫡女,后面不管来多少个皇子公主,都不能越过你们去。”
沉逸年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苏嬷嬷有个挛生妹妹,一直在宫外。”
“儿臣会传信请示父皇,将人接进宫来伺候母后。”
“有她在,母后身边至少,不至于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乌兰云连连点头,握着儿子的手,心下稍安。
——
沉逸年离开皇宫,便去了长公主府。
府邸外围仍有禁军看守,但领头的侍卫认得逍遥王,终究没敢强行阻拦,只是躬身行礼,默默让开了道路。
长公主府内一片沉寂。
沉逸年穿过庭院,走向内院。
他推开沉靖妍寝殿的门,殿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
沉靖妍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裙子,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正抱着膝盖蜷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听到开门声,她抬头,看清是沉逸年,眼里瞬间涌上泪水。
“哥哥!”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沉逸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一痛。
他这个妹妹,自幼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如今却被圈禁在这方寸之地,失了往日的张扬,只剩下恐惧。
他快步走过去,在榻边坐下,伸手想碰碰她的头发,却被沉靖妍猛地抓住手臂。
“哥哥,救我!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好可怕,一个人都没有,我每天都能听到外面守卫的脚步声……我受不了了!”她语无伦次,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父皇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狠心?”
沉逸年反握住妹妹冰凉的手,试图安抚她:“别怕,阿妍,哥哥在。父皇只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不要你。”
“一时生气?”沉靖妍脸上满是泪,眼神却透出愤恨。
“他是为了那个贱人,才把我关在这里,夺了我的一切!”
“我的长公主特权,我的奴仆,我的财宝,全都没了!”她越说越激动,死死攥着沉逸年。
“还有我的皇太女之位,哥哥,是不是也没希望了?父皇是不是打算把江山都给那个贱人生的野种?”
沉逸年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样子,心中复杂。
他沉默片刻,声音坚定:“阿妍,你听哥哥说。现在朝堂上下,只知道你触怒了父皇,并不清楚具体缘由。”
“只要你安分一段时间,等父皇气消了,哥哥会想办法为你周旋。”
他抬起手,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不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至于皇太女之位,只要哥哥还在,就绝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属于你的东西,哥哥一定会帮你,重新拿回来。”
沉靖妍怔怔地看着哥哥,他眼中那份决绝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象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扑进沉逸年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将所有的不甘、恐惧都发泄了出来。
沉逸年轻轻拍着妹妹的背,任由她哭泣,目光却越过她,望向窗外漪兰殿的方向,一片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