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太极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
沉望奚坐在案后,面前摊着奏章,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眼前总是晃动着阿若倚在窗边,那双水润却空洞的眸子,还有她那句轻飘飘的:这宫墙好象更高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她想出宫?她想离开他?
他绝不允许。
“吴添。”他扬声唤道。
吴添躬身入内,“陛下有何吩咐?”
“取酒来。”
吴添愣了一下,不敢多问,很快端来酒。
沉望奚自斟自饮,清冷的眉眼在烛光下更显疏离。几杯下肚,那股闷气却并未消散,反而愈发清淅。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肃国公齐睿求见。
齐睿与沉望奚年纪相仿,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能力卓着,但风流之名在外,后院妻妾众多,却难得和睦。
齐睿进来,行礼后汇报完边疆军务,见沉望奚面色不豫,案上还摆着酒壶,便笑道:
“陛下可是有烦心事?若不嫌弃,臣陪您饮几杯?”
沉望奚抬眼看他,没有拒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齐睿洒脱坐下,自己斟了杯酒。
两人对饮片刻,沉望奚看着齐睿,忽然开口:
“你府上那些女人,是如何做到让她们都安分守己,不起纷争,还死心塌地的?”
齐睿闻言,眼中闪过讶异,随即了然一笑:“陛下这是为情所困?”
他放下酒杯,“其实简单,妻子给予尊重,妾室保证富贵,投其所好罢了。”
“女人嘛,尤其是心里有您的,只要给点她们真正想要的,没有哄不好的。”
沉望奚眉头蹙得更紧,打断他:“若不知她想要什么?或者,她想要的,朕给不了呢?”
齐睿观察着陛下的神色,心中隐约猜到几分,能让陛下如此烦忧的,怕是只有漪兰殿那位新晋的昭贵妃了。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陛下,您是天下之主,也是龙章凤姿的伟男子。”
“男女之间闹别扭,有时候不讲那些虚的,有个最直接的法子……”
沉望奚抬眼看他。
齐睿笑得暧昧:“床头吵架床尾和。”
“任她多大的气性,您在床第之间多用些心思,想起您就身子发软,哪还有心思跟您置气?”
沉望奚捏着酒杯的手指一顿,脑中闪过阿若在他身下的情态,喉结微动,面上却依旧冷淡:“她身子弱,未必可行。”
齐睿嘿嘿一笑,声音更低:“陛下,您也是在军营里待过的,那些对付……咳咳,那些让人快活的手段,未必是要多强势。”
“风花雪月,拉弹唱,随便往您心尖上的人儿身上使一使,保管她倔不下去,只在您怀里软成一汪水儿。”
“这样那样之后,心里那点疙瘩自然就散了。”
沉望奚沉默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齐睿知道话已点到,便不再多言,陪着又喝了两杯,便识趣地告退了。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沉望奚又独自饮了几杯,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齐睿的话,以及阿若那张带着泪的小脸。
他猛地站起身,因酒意身形微晃,吓得吴添赶忙上前欲扶。
沉望奚声音带着微醺,“摆驾,漪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