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
祁年只能带着绯烟去外面玩，试图去淡化她要生小龙崽的这种想法
出了门，也不知道玩什么，就准备去泡个小温泉
一间独立汤池。
氤氲的热气在水面升腾，模糊了视线。
绯烟安静地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只露出肩膀和那颗湿漉漉的灰色小脑袋。
她呆呆地睁着眼睛，小脸被热气蒸得微红，神色游离。
祁年坐在她对面，隔着朦胧的水汽观察她。
见她似乎情绪不高，他决定再“委婉”地提醒一下。
“你看，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泡着多舒服，要是有了孩子，可就泡不了了。”
“又吵又闹的，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净围着他们转。”
绯烟依旧呆呆地，鼻子里轻轻“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祁年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对吧？所以还是两个人清净。”
“嗯。”
祁年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绯烟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祁年，又继续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水面倒映的灯光。
祁年伸手，把她头上搭着的毛巾拿下来，想让她精神点。
她却还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浸在水中微微蜷起的手指。
他就是很讨厌小龙崽吧
她又不是傻子。
祁年那些“孩子很吵很麻烦”的话，她听得懂。
可她觉得，她和祁年的小龙崽，怎么会和那些普通人类小孩一样呢？
她把头慢慢埋低，直到整张脸都没入水中，只留下几缕灰色发丝漂在水面。
好象这样就能隔开她心里的发闷。
祁年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柄她捞起来。
绯烟被捞出来，湿发贴在脸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
祁年看着她这副样子，也是没法了。
这事说到底，确实还早。
现在就把气氛搞这么僵，别把小龙娘弄得抑郁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他语气放软了些，伸手给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泡够了没？出去吧，给你买鸡翅吃。”
然而，鸡翅的魔力似乎也失效了。
往常一闻到香味就眼睛发亮的绯烟，这次只是默默地接过纸袋，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并不欢快。
祁年跟她说话，她也只是“恩”一声，简单应着，很少主动开口，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完了。
祁年心里警报狂响。
小龙娘真抑郁了，美食都无法治愈的那种。
他有点慌，试图带她去些热闹的地方转换心情。
找了个游乐园。
玩一玩，心情应该会好点。
可绯烟对过山车的尖叫，跳楼机的失重，甚至鬼屋的装神弄鬼，都表现得兴趣缺缺。
被祁年拉着上去，也只是全程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里没什么兴奋，只有一种“你玩什么我陪你”的平淡。
只有一件事能让她稍微集中注意力——吃。
祁年给她买了巨大的彩虹棉花糖，她直接一口旋掉。
买了会冒烟的冰淇淋，她狠狠吃完。
买了旋风土豆塔，她依旧凶凶地啃着。
祁年甚至硬着头皮，指了指那旋转木马：“要不试试那个？”
他印象里，女孩子好象都喜欢，但他真是拉不下脸。
绯烟看了一眼那些上下起伏，播放着欢快音乐的彩色木马，摇了摇头，轻声说：
“想睡觉。”
她看起来是真的有点累了。
祁年也是彻底没辄。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闷雷滚动。
绯烟一上车，就靠过来，自然而然地枕在祁年腿上，闭上了眼睛。
呼吸开始变得很轻。
祁年也没立刻开车。
他摇落车窗，让傍晚微凉的风吹进来，试图吹散车里沉闷的空气。
他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发呆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车窗和车顶上。
很快就连成雨幕，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祁年这才关上车窗。
密闭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雨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雨水在车窗上肆意流淌，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他就这样看着雨刷摆动，失了有一会神。
心里乱糟糟的
半晌，他才激活车子，缓缓驶入雨幕。
腿上的绯烟乖乖地睡着，一路都没有醒。
回到家。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
祁年小心地把睡着的绯烟抱起来，送回卧室。
轻轻放床上，盖好被子。
她蜷缩了一下，抱着被子一角。
睡颜安静，只是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在梦里也不太开心。
祁年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还是只能叹了口气。
玩了一天，也算得出结论。
小龙娘和他一样，不喜欢外面那些热闹。
她就喜欢和自己待在家里，还有养小龙崽。
他转身，刚想去洗个澡。
一只小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重，很是依恋。
祁年回头。
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或者根本没睡沉。
她半睁着朦胧的睡眼，里面还氤氲着水汽，看着他：
“我不要小孩了你别生气”
祁年愣了一下：“啊？”
他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个。
“别走好不好”她抓着他的手收紧了些，声音也更低了。
“你你说过，会一直”
话没说完，似乎困意又席卷上来，她眼皮又迷迷糊糊地合上。
只是抓着他手腕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会一直”后面是什么？陪着她？在她身边？还是别的什么承诺？
他看着重新睡去的绯烟，和她那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但也只能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我去洗个澡。”他低声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等下就回来睡。”
说完，他才转身，轻轻带上门，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