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的日子,难得的清闲。
江海峰特意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陪闺女。
这几天,四合院里那叫一个热闹。
一大早,就能听到岁岁奶声奶气的指挥声。
“爸爸,那个花盆不能放那里,挡住财气啦!”
“雷叔叔,你不要偷吃我的山楂丸,那是给大黄(院子里的狗)治积食的!”
雷鸣这几天也没回部队,赖在首长家里蹭饭。
听到这话,雷鸣嘴里的山楂丸差点喷出来。
“啥?给狗吃的?”
“我说怎么有点怪味儿呢……”
院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秦卫国也经常来串门。
不过他每次来,都是带着一大堆厚厚的笔记本。
跟个小学生似的,追在岁岁屁股后面问东问西。
“小先生,那个‘五行封印针’的原理,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还有那个‘冰心丹’,如果是用液氮代替寒髓晶,理论上行不行?”
岁岁也不嫌烦。
她坐在小马扎上,手里剥着橙子,一本正经地给这位医学泰斗讲课。
这一幕,成了大院里的一道奇景。
然而。
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三天傍晚。
江海峰正在厨房里给闺女包饺子。
为了哄岁岁开心,他还特意学了怎么包那种带花边的小兔子饺子。
刚包好一盘。
一辆挂着外交牌照的黑色轿车,急匆匆地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紧接着,秦卫国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连门都忘了敲。
“老江!老江!别包了!出大事了!”
江海峰手上还沾着面粉,皱着眉头走出来。
“怎么了老秦?天塌了?”
“这可是刚包好的饺子,还没下锅呢。”
秦卫国哪还有心思管饺子。
他一把拉住江海峰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比天塌了还严重!”
“京城出怪病了!”
“怪病?”
江海峰眼神一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玩积木的岁岁。
职业敏感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什么怪病?是传染病吗?”
“不象是传染病,更象是……邪病。”
秦卫国咽了口唾沫,脸色有些发白。
“就在这两天,协和医院、301医院,陆续接诊了十几个年轻女孩。”
“征状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各项指标都正常。”
“但就是睡不醒。”
“就象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管怎么叫,怎么刺激,哪怕是用针扎,都没反应。”
“而且……”
秦卫国压低了声音。
“她们的生命体征,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衰竭。”
“就象是……就象是灵魂在一点点流失。”
江海峰眉头紧锁。
“既然是疑难杂症,你们专家组会诊不就行了?”
“找我干什么?”
秦卫国急得直跺脚。
“要是能治,我还能来找你?”
“关键是这次有个病人,身份太特殊了!”
“谁?”
“安娜。”
秦卫国吐出一个名字。
“某中立国大使的独生女,也是国际上非常有名的芭蕾舞天才。”
“下个月,她本来要在国家大剧院进行访华首演的。”
“这可是两国外交的大事!”
“结果昨天晚上,她在排练的时候突然晕倒,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
“现在大使馆那边急疯了,外交部压力巨大。”
“要是安娜在咱们这儿出了事,那可是严重的外交事故!”
“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救醒她!”
“可是我们西医手段全用了,连高压氧舱都上了,一点用没有。”
“老江,现在只有岁岁能救场了!”
江海峰沉默了。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跟大黄狗说话的女儿。
这孩子才刚回来,身体还没彻底养好。
又是这种棘手的事。
他是真不想让闺女再去蹚浑水。
“老秦,不是我不帮忙。”
“岁岁的情况你也知道,她……”
话还没说完。
岁岁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积木。
她迈着小短腿,走了过来。
“爸爸,我要去。”
江海峰蹲下身,擦了擦女儿脸上的灰。
“岁岁,咱们不去了好不好?”
“爸爸给你煮饺子吃。”
岁岁摇了摇头。
她指着秦卫国兜里露出的一角照片。
那是安娜的病历照片。
“那个跳舞的姐姐,很可怜。”
岁岁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超越年龄的凝重。
“她的魂儿丢了。”
“被一只绣花鞋勾走了。”
“如果不把魂儿找回来,她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而且……”
岁岁转头看向西方,那是大使馆的方向。
“那个勾魂的东西,很凶。”
“它还在吃人。”
“如果不抓住它,会有更多姐姐睡觉觉起不来的。”
听到“绣花鞋”三个字,秦卫国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虽然他是唯物主义者。
但跟着岁岁混了这么久,他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科学暂时还解释不了。
“老江……”
秦卫国看着江海峰,眼神祈求。
江海峰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既然女儿开了口,这事儿就躲不掉了。
而且,这不仅是救人,更是为了不让更多的无辜者受害。
“好。”
江海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饺子先放着。”
“老秦,备车!”
“咱们去会会那个‘绣花鞋’!”
……
半小时后。
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呼啸着驶入了位于使馆区的某座豪华官邸。
这里戒备森严。
门口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
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焦急地进进出出。
看到秦卫国带着一个军官和一个小娃娃落车,几个外国医生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秦院长,这就是你请来的专家?”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外国医生用生硬的中文说道。
“上帝啊,这是在开玩笑吗?”
“安娜小姐已经生命垂危了,你们竟然带个孩子来过家家?”
“这是对生命的亵读!”
秦卫国刚想解释。
江海峰冷冷地扫了那个医生一眼。
那股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杀气,让那个医生瞬间闭了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让开。”
江海峰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抱着岁岁,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官邸。
官邸内部装修极其奢华。
水晶吊灯,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名贵的油画。
但一进门,江海峰就感觉不对劲。
冷。
一种透进骨子里的阴冷。
明明开了暖气,但这里的温度仿佛比外面还要低好几度。
“爸爸,这里好黑哦。”
岁岁趴在江海峰耳边,小声说道。
“黑?”
江海峰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厅。
“哪里黑?”
岁岁指了指二楼的一间卧室。
“那里。”
“有一团好浓好浓的黑气。”
“就象是……有人在那里烧过死人的头发。”
江海峰心头一凛。
他抱着岁岁,跟着秦卫国上了二楼。
推开那扇雕花的橡木大门。
一股淡淡的、象是腐烂花朵的味道扑面而来。
病床上。
躺着一个美得象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皮肤白淅得近乎透明。
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仿佛正在做一个极其甜美的梦。
这就是安娜。
那个被称为“凡间天使”的芭蕾舞者。
大使夫妇守在床边,眼睛都哭肿了。
看到秦卫国进来,大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秦!这就是你说的神医吗?”
大使看着岁岁,眼神里满是怀疑和绝望。
“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们了。”
“如果连最好的西医都不行,中医又能做什么?”
秦卫国刚要说话。
岁岁却挣脱了爸爸的怀抱。
她没有走向病床。
也没有去看那个昏迷不醒的姐姐。
而是背着小手,在这个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里转起了圈。
她象是一只正在巡视领地的小猫。
这里闻闻,那里看看。
最后。
她停在了一个精致的玻璃展示柜前。
那个柜子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
里面没有放珠宝,也没有放奖杯。
只放着一双鞋。
一双鲜红色的、缎面的芭蕾舞鞋。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双鞋红得刺眼。
就象是……刚刚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岁岁盯着那双鞋,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伸出小手,指着玻璃柜。
声音清脆,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坏东西,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