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将宛城这座小小的院落包裹得严严实实。
堂屋内的议事早已结束,郭嘉不知从哪又摸来一坛好酒,拉着尚有些拘谨的徐庶,说是要“以酒论英雄,加深同僚情谊”。院子里,不时传来郭嘉放浪的笑声和徐庶无奈的劝解声,给这肃杀的战前氛围,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林渊没有参与,他独自回了后院的卧房。
推开门,一豆烛火,静静地燃着。
貂蝉并未睡下,她坐在灯下,正低头专注地做着针线活。她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罗裙,长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挽起,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宁静而美好,仿佛这世间一切的纷争与杀伐,都与她无关。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望了过来,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夫君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炉前,为林渊斟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议事可还顺利?听奉孝先生的笑声,想来是有了万全之策。”她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琴弦。
林渊接过茶杯,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一路暖到心底。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她。在他的姻缘天书视野里,貂蝉的身上,那股原本纯粹的【红颜】气运,如今已然交织进了许多柔和的金色丝线,那是【贤内助】的气运,正与他自身的【革新】气运紧密缠绕,彼此增益。
“嗯,计策已经定了。”林渊喝了一口参茶,甘醇的液体滑入喉咙,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貂蝉重新坐回灯下,拿起针线,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看着桌案上那幅被夫君带回房中,未来得及收起的荆州地图,上面用朱砂新画出的几道刺目红线,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条孤悬于南,直指长沙的细线上。
“荆州易守难攻。”她低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妾身曾听义父言,刘景升虽懦,但其麾下蔡瑁、张允,皆是荆州本地大族,掌控水军,盘根错节,非是易与之辈。
她的声音很平稳,没有质问,没有抱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林渊听出了话语下掩藏的忧虑。
她没有问他为何要去,也没有问他为何要亲身犯险。她只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知道此行的凶险。
林渊放下茶杯,走到她身边,握住了她那只拿着绣花针的手。她的指尖有些凉。
“蔡瑁、张允,不过是守户之犬,不足为虑。”林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真正的猛虎,往往都潜藏在最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他没有详细解释黄忠的价值,也没有赘述三路并进的宏大战略。他知道,对貂蝉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她只是在担心他。
林渊能“看”到,在两人那根粗壮如手臂的赤红色主姻缘线旁,一根纤细的、代表着“担忧”的银色丝线,正从貂蝉的【红颜】气运中延伸出来,紧紧地缠绕在自己身上,微微颤动着。
“你呀,以前在司徒府,连环计那般凶险的局面都闯过来了,怎么现在胆子反而变小了?”林渊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调侃。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貂蝉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嗔道:“那如何能一样?当初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如今”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情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她有了牵挂。
林渊心中一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理解她的不安。从长安到凉州,从幽州到徐州,他每一次出征,她都在后方默默等待。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要亲率小股部队,深入敌人的腹地。
“我向你保证,我会平安回来的。”林渊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我还要带你去看,一个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的天下。那样的天下,才配得上你的舞姿。”
貂蝉抬起头,望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只有让她心安的坚定。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因为他是一只注定要翱翔于九天的雄鹰,而她,能做的,就是在他归来时,为他筑好最温暖的巢。
“那夫君此去,万事小心。”她不再多言,只是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的怀里,“妾身在家里,会打理好一切,等夫君凯旋。”
这一刻,没有君临天下的霸主,也没有颠倒众生的美人。只有一对在乱世中相互依偎的夫妻,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与心跳。
林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一片宁静。他知道,后方的安稳,是他在前线冲锋陷阵的最大底气。王允主理朝政,贾诩、郭嘉、徐庶运筹帷幄,赵云、马腾冲锋陷阵,而貂蝉,则为他守护着那片名为“家”的最后港湾。
他编织的这张大网,正在变得越来越牢固。
许久,貂蝉才从他怀中离开,脸上虽然还带着红晕,眼神却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夫君一路南下,路途遥远,妾身为夫君收拾些行囊。”她说着,便转身走向内室的衣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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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暖流涌动。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细心地将换洗衣物叠好,看着她将伤药、水囊等一一备齐,动作轻柔而熟练。
这便是他的女人,不以言语牵绊他的脚步,只用行动,表达她全部的爱与支持。
“对了,”貂蝉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取出一件物事,递到林渊面前,“夫君带上这个。”
那是一枚平安符,做工并不算精致,看得出是手工缝制,里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这是妾身在长安的寺庙里,亲自为您求的。”貂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或许只是求个心安。”
林渊接过那枚尚带着她体温的平安符,紧紧攥在手心。他知道,对于一个不信鬼神的枭雄而言,这东西并无实际用处。但对于一个丈夫而言,这却是妻子最沉甸甸的心意。
“好,我贴身放着。”他郑重地将平安符放入怀中,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貂蝉见状,脸上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夜渐渐深了。
院子里,郭嘉的酒疯似乎也发完了,渐渐安静下来。
林渊拥着貂蝉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心中却在思索着南下的种种细节。黄忠、长沙、荆南四郡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步棋。
他正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片刻。
忽然,他的心神猛地一震。
那本悬浮于他识海之中的【姻缘天书】,毫无征兆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一抹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在书页的边缘,一闪而逝。
林渊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不是来自某个特定人物的预警,也不是因为他主动探查。这种感觉,更像是天书在接收到某种冥冥之中的天机变动时,产生的被动共鸣。
他立刻集中精神,沉入天书的世界。
只见那浩瀚如星海的气运图谱之上,绝大部分区域都平静如常。袁绍的【帝王】气运在冀州蛰伏,曹操的【雄主】气运在兖州蠢蠢欲动,而他自己的【革新】气运,则如一张大网,连接着长安、凉州、幽州、徐州,如今正向着荆州的方向,投下巨大的阴影。
一切,似乎都没有异常。
那刚才的悸动,从何而来?
林渊的意念,如同最高明的猎手,在繁杂的气运丝线中,耐心地搜寻着那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终于,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
荆州。
在荆州那片错综复杂的气运网络中,除了蔡瑁、刘琦等人纠缠的黑线,以及韩玄、黄忠等人蛰伏的光点外,在襄阳城的一个角落里,一股极其特殊的【红颜】气运,正在悄然浮现。
这股气运,不同于貂蝉的【倾国】,也不同于江东二乔的【绝色】,更不同于甄宓的【洛神】。
它呈现出一种剔透的,近乎于悲伤的琉璃色。气运的核心,包裹着浓郁的【才情】光芒,但外围,却被一层厚厚的,名为【悲苦】的灰色雾气所笼罩。
仿佛是一颗蒙尘的绝世明珠,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散发着哀婉的光。
林渊的心神,触碰到那股气运的一瞬间,一个名字,伴随着零碎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蔡文姬。
那个一生颠沛流离,才情震古烁今的女子。
她怎么会在荆州?按理说,她此时应该早已流落于南匈奴之地才对。
林-渊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天书的预警不会有错。他再次仔细探查,发现那股琉璃色的【红颜】气运,正被一股代表着蔡瑁的【权臣】气运所压制,那层【悲苦】的灰色雾气,也与蔡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如此。
林渊瞬间明了。历史的轨迹,因为他的出现,早已发生了偏转。蔡邕或许并未如历史上那般被王允所杀,而是辗转流落到了荆州,最终却落入了蔡瑁之手。而蔡文姬,作为蔡邕的女儿,自然也成了蔡瑁控制的一枚棋子。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渊的脑海中,轰然成型。
他原本的计划,是三路齐出,取荆州,收黄忠。
可现在看来,在去长沙之前,他或许应该先在襄阳城,顺手再摘一颗更为璀璨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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