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我军主力,当从宛城出发,沿淯水南下,直逼新野。新野是襄阳的北大门,拿下新野,便可将战线直接推至襄阳城下,给蔡瑁造成最大的军事压力。此为阳谋,是摆在明面上的主攻方向,用以吸引蔡瑁的全部注意力。”
“但,”徐庶话锋一转,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另一条隐秘的路线,“主公麾下,有赵云将军这等天下无双的猛将。可分一支精锐,由赵将军统帅,效仿当年高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房陵”。
“房陵郡,地处荆州西北,山路崎岖,易守难攻,一向不为刘表所重,守备松懈。赵将军可率精兵,从上庸出发,秘密穿插至房陵,再顺汉水东下,如同一柄尖刀,直插襄阳之背。待黄射之事发酵,襄阳内乱,我军主力又在新野城下猛攻,蔡瑁焦头烂额之际,赵将军的神兵,便可从天而降,一锤定音!”
“正面强攻,吸引注意;侧翼奇袭,一击致命。两路并进,方为万全之策。”徐庶说完,躬身退到一旁,等待林渊的裁决。
林渊看着地图,久久不语。
堂屋内的气氛,随着他的沉默,变得有些凝重。
郭嘉斜靠在椅子上,看似在闭目养神,眼皮却在微微颤动。徐庶垂手而立,心中也在暗自揣摩。他自问此计已是周详无比,不知主公还在犹豫什么。
许久,林渊才缓缓开口。
“元直的部署,很好。”
他转过身,看着徐庶和郭嘉,眼中闪烁着一种更为深邃的光。
“但还不够。”
“不够?”徐庶一愣。
“你们都将目光放在了襄阳,放在了蔡瑁身上。但你们忘了,荆州,不止一个襄阳。”林渊走到地图前,拿起朱砂笔,在地图的东南角,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长沙。”
“荆南四郡,以长沙为首。太守韩玄,名声不显,但其麾下,却有一员老将,名为黄忠。”
黄忠!
这个名字一出,郭嘉那双半醉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我听说过此人,”郭嘉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凝重,“据说箭术通神,有百步穿杨之能,刀法亦是炉火纯青。只是年事已高,一直未受重用。”
“英雄,从不以年岁论。”林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赵云的枪,是冲阵杀敌的利器。而黄忠的弓,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神兵。我若得此二人,天下何愁不定?”
“主公的意思是”徐庶的心跳,骤然加速。
“兵分三路。”林渊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用朱砂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三条鲜红的进军路线。
“第一路,以贾诩为帅,统领我军主力,正面佯攻新野,此为‘势’,要造得越大越好,让整个荆州,都感受到我军的雷霆之威!”
“第二路,由赵云率三千白马义从,为奇兵,暗度房陵,直插襄阳之背。此为‘刃’,要快,要狠,要一击必中!”
“第三路,”林渊的笔尖,点在了自己身上,“由我亲率一千玄甲卫,与你二人,南下长沙!”
“什么?!”
徐庶和郭嘉同时失声,脸上写满了震惊。
主公要亲身犯险,而且还是去远离主战场的长沙?
“主公,万万不可!”徐庶急忙劝谏,“长沙地处荆南,路途遥远,且敌情不明。您乃万金之躯,怎可以身涉险?荆州之战,有贾文和将军与赵云将军足矣!”
“是啊主公,”郭嘉也难得地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黄忠虽勇,不过一老将耳,何需您亲自前往?待我们拿下襄阳,再派一能言善辩之士,持主公手令前往招降,料他也未必不从。”
“你们不懂。”林渊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个还在长沙郡府里,默默擦拭着自己宝弓的老将。
在他的姻缘天书视野里,那股代表着黄忠的赤红色【将星】气运,虽然因为年迈而光华稍敛,但其核心的璀璨程度,丝毫不亚于赵云!更重要的是,这股气运,与长沙太守韩玄之间的那条“忠诚”之线,细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这是一颗被埋没的明珠,一颗只需要轻轻一拂,便能再度绽放出耀世光芒的绝世瑰宝。
这样的人,值得他亲自去。
“贾文和稳重有余,却少了些霸气,让他主持正面战场,万无一失。赵子龙勇冠三军,冲锋陷阵,无人能及。但,”林渊看着二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收服黄忠这样的老将,需要的不是威逼,也不是利诱。”
“需要的是,一份尊重,一份懂得他价值的知遇之恩。”
“这份尊重,我必须亲自去给。”
林渊的语气,不容置喙。
徐庶和郭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更深层次的敬佩。
他们的主公,为了一个尚未归顺的老将,甘愿亲身深入敌境。这份魄力,这份胸襟,遍数天下诸侯,谁人能及?
“可是主公,您只带一千玄甲卫,兵力实在太过单薄。一旦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徐庶还是放心不下。
林渊却笑了。
“谁说,我们只有一千人?”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南方那片沉沉的夜色,声音悠悠传来。
“在荆州这潭死水里,快要溺死的人,可不止黄射一个啊。”
“有些人,已经在等着我们去,给他们递一根救命的稻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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