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靠在石柱上，呼吸重得像拉风箱。他眼睛闭着，手指还贴在裂缝处，指腹微微发烫。那股游走感又来了，在皮下窜了一下，像是有根针在经脉里来回划。
陈渔站在旁边，手一直扶着他胳膊。她没说话，但掌心出了汗，顺着指尖滑下去，蹭到他衣服上。
“快好了。”赵昊低声道。
不是说给谁听，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识海里那缕剑意已经安分下来，蜷在元神边上，像块烧红的铁刚扔进水里，还在冒气。他知道不能松劲，一松就散。可脑袋越来越沉，眼皮抬不起来，连吞口唾沫都觉得费力。
但他还是把那道印记压了下去。
封住了。
不是锁链缠住，也不是阵法镇压，就是硬生生用意志按进去的。像钉子敲进木头，歪了斜了也得进去。
他缓缓把手拿开。
石柱的光彻底灭了，表面裂纹多了几道，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过。他靠着它站了几秒，膝盖发软，差点跪下去。
陈渔立刻托住他肩膀。
“能走吗？”她问。
“能。”他说，“死不了。”
他睁开眼，眼神有点飘，但还能聚焦。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雾还没散。山道弯弯曲曲伸向远处，脚下的雪踩实了，硬邦邦的。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他伸手摸了摸眉心，心里默念：“系统，返院。”
眼前浮出一块透明界面，只有他自己看得见。
【是否立即返回现实学院？】
他点了确认。
下一秒，一道光圈从地面升起，呈环形扩散，把他和陈渔围在中间。空气开始抖动，像是夏天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浪。
“抱紧我。”赵昊抓住陈渔手腕，把她往身边带。
她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搂住他腰。她的脸贴在他胸口，能感觉到他心跳特别快，还有点乱。
光越来越亮。
四周景物开始模糊，山、树、雪，全都像被水泡过的纸，边缘融成一片。赵昊咬牙撑着，左手突然抽了一下，皮肤底下那道纹路又闪出来，比刚才更清晰一点，像刻上去的。
他没管。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了一下：【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启动强制同步保护机制。】
光流猛地一收，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一根管子，四面八方都在挤压。他下意识把陈渔护在怀里，背对着乱流方向。
通道不稳。
不是空间塌陷那种大问题，就是小故障，像老电视信号不好，画面一闪一闪。他能感觉到剑意在识海里晃，差点撞到元神壁上。
他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
不过也就两三秒的事。
光一暗，脚底踩到了实的东西。
他腿一软，直接跪坐下去，屁股砸在地面上。浑身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连抬手都难。
耳边传来人声。
“院长回来了！”
“快看！是传送阵！”
“他旁边那人是谁？”
赵昊没理，只顾喘气。胸口像被石头压着，每吸一口都带着疼。他仰头看了眼天，这次是真的蓝天白云，阳光照在脸上暖烘烘的。
回来了。
不是幻觉。
他咧嘴笑了下，声音哑得不像话：“真好。”
陈渔蹲在他旁边，一只手还搭在他肩上。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四周看。
青石板铺的广场，中间有个灵泉池，水面上飘着几片叶子。远处有几个人穿着练功服在打拳，动作整齐划一。再远点是栋二层小楼，挂着“修仙学院招生办”的牌子，门口还贴着张告示，写着“本周直播课表”。
她慢慢站起来，扶着他一起起身。
“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她问。
“对。”赵昊靠在她肩上，勉强站稳，“欢迎来到现代修仙界，wifi密码是。”
她没笑，但眼角动了一下。
几个学员围过来，没靠太近，就在三步外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小声问：“院长，您没事吧？要叫医生吗？”
“不用。”赵昊摆手，“给我十分钟，让我缓口气。这波操作太猛，血条见底了。”
有人笑出声。
另一个女生指着陈渔：“这位姐姐……也是我们的人？”
赵昊看了陈渔一眼。
她没躲，也没答，只是静静看着他。
他咳了两下，说：“她是这次任务的关键人物，以后会留在学院。具体安排等我缓过来再说。”
话音刚落，左手又是一抽。
他低头看去，那道纹路还在，比刚才深了些，颜色偏暗，像是淤血渗进皮肤里。他试着运了点灵力过去，结果刚碰上就反弹回来，震得整条手臂发麻。
“怎么了？”陈渔察觉到异样。
“没事。”他说，“可能是剑意留下的后遗症，或者系统兼容不良。”
他不想让她担心，就没多说。
其实心里已经警铃大作。
这纹路不是李淳罡的剑意造成的。那种东西再强，也不会在肉身上留下痕迹。这是别的东西，藏得更深，来得更早。
但他现在没精力查。
“先找个地方坐下。”他说，“我怕我站着睡着。”
陈渔扶着他往那边凉亭走。路过灵泉池时，水面忽然晃了一下。
没人碰。
可池里的水自己漾开了，一圈圈往外扩。水底那几片叶子打着旋，聚在一起，拼出一个形状——像一把断剑。
赵昊看见了，但没停步。
他知道有些事，现在不能问，也不能管。
等他能站起来打架的时候再说。
两人走到凉亭，他在石凳上坐下，整个人陷进去似的。陈渔站在旁边，手一直没松开。
阳光照进来，落在她发梢上，有点晃眼。
“你渴吗？”她突然问。
“渴。”他说，“想喝冰可乐，加柠檬的那种。”
她转身要走。
“等等。”他拉住她手腕，“别走太远。这地方看着安全，其实天天出事。前两天还有个学员直播时召唤出雷劫，把隔壁王阿姨家的太阳能热水器劈炸了。”
她停下，回头看他。
“那你呢？”她说，“你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事没告诉我？”
他顿了下。
没否认，也没承认。
只是笑了笑，说：“这波血赚，你不亏。”
她皱眉，还想问。
就在这时，他左手猛地一抖，整条手臂弹起来，像是不受控制。那道纹路瞬间变红，像烧起来一样。
他闷哼一声，赶紧用右手按住。
陈渔立刻蹲下，抓住他胳膊。
“到底怎么回事？”她声音急了。
赵昊咬牙，额头冒汗。
“小事。”他说。
他说完，强行把左手塞进裤兜，不让它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