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盯着那个冲过来的自己，心里发紧。那虚影动作和他一模一样，连灵气运转的节奏都分毫不差。他左臂撑着地，右臂还吊在那儿，骨头断了没接，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他知道硬拼不行。
可就这么认怂，更不可能。
他咧了下嘴，嘴角干裂，沾着血。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这地方太严肃了，得整点活。
就在虚影逼近到三步距离时，他猛地站直身体，左手高高举起，对着天空吼了一嗓子：“我要打十个！”
声音又亮又脆，带着点直播腔，像极了短视频里那些热血混子开场前的标配台词。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原本凝重的气氛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泄了气。围观的人群集体愣住，有几个正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的老武夫，差点把下巴惊掉。
王仙芝的枯杖顿在半空，眼神微微一滞。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目光从虚影身上移开，落在赵昊脸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街角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青衫的年轻人正往这边走，手里还拎着个酒壶，边走边喝，满脸写着“今天不想认真”。他本来只是路过，听见那句“我要打十个”后，脚下一滑，差点摔进雪堆里。
他站稳身子，抬头看向场中，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肚子弯下腰。
“哈……哈哈哈！”他笑出声，一开始还压着，后来直接放开了，“哎哟我天，这谁啊？真敢说啊！”
他笑得肩膀直抖，酒壶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也不捡，扶着墙继续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打十个？你先把你自己这个复制体干趴下再说行不行？”
赵昊喘着气，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眉眼舒展，笑起来像个街溜子，但站姿稳，脚下雪地没陷下去一分。他心里嘀咕：这哥们不简单，走路都不带震雪的。
他嘴上不饶人：“笑啥，没见过群殴预告？等我打赢这个，下一个就是你。”
青衫年轻人一听，笑得更厉害了，直接蹲在地上拍大腿：“你可闭嘴吧，再喊一句我都怕城墙塌了。”
王仙芝站在原地，枯杖依旧指着虚影，但攻势已经停了。他看着赵昊，又看了看那个笑得直不起腰的年轻人，沉默片刻，才开口：“你这是在演戏？”
赵昊抹了把脸上的血：“不是演戏，是战术。”
“战术？”王仙芝语气没什么起伏，“用一句话让对手失神，也算武道？”
“当然算。”赵昊咧嘴，“心理战懂不懂？精神攻击也是攻击。您老要是觉得丢份，我可以换个口号，比如‘全体都有，抄家伙’？”
王仙芝没答话。他抬起手，枯杖轻轻一点，那道虚影立刻停下脚步，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
赵昊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赶紧用左手撑住。他感觉体内灵气乱成一团，像被搅浑的水，根本聚不起来。右臂的伤也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叫出来。
青衫年轻人终于笑够了，慢悠悠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他走到场边，也不急着进，反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开口：“老爷子，您说这人是不是疯的？好端端的来您这儿喊打喊杀，还自带bg。”
王仙芝淡淡道：“他不是疯，是不想死得太老实。”
赵昊听了，抬头看他一眼：“老爷子，您这话我爱听。至少说明您知道我不是来送人头的。”
“那你来干嘛？”青衫年轻人问。
“借势。”赵昊说，“听说李淳罡的剑意藏在这城里，我想拿一道回去救人。”
“哦？”年轻人挑眉，“你知道剑意是什么东西吗？不是大白菜，想拿就拿。”
“我知道。”赵昊咳嗽两声，“它是一种信念，一种坚持到底的劲儿。我没练过你们这种纯靠肉身往上顶的功夫，但我见过比你爷爷辈还老的怪物，也干翻过自称无敌的神经病。”
他顿了顿，抬头看着王仙芝：“所以我站在这儿，不是为了证明我多强，而是告诉自己——哪怕被打断骨头，也不能转身跑路。”
青衫年轻人听完，没再笑。他盯着赵昊看了几秒，忽然点头：“行，有病得治，但你这病有点意思。”
王仙芝却在这时抬起了枯杖。
虚影再次启动，速度比之前更快，动作也多了变化。它不再单纯复制赵昊的招式，而是融合了某种更凌厉的节奏，像是把他的弱点全都算准了。
赵昊瞳孔一缩，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升级版，专门针对他现在的状态设计的。
他咬牙往后退了一步，左手迅速摸向怀里。
系统提示闪了一下，他没看，直接否了。信用点不多了，不能随便花。
他盯着冲来的虚影，脑子里飞快转着。刚才那一嗓子确实打断了节奏，但现在对方不吃这套了。得想别的办法。
他忽然笑了。
这次不是硬撑，是真的觉得好笑。
他对着虚影大喊：“兄弟，你也别拼命了，咱俩谁都不知道为啥打，对吧？”
虚影没反应，继续往前冲。
赵昊一边后退一边喊：“你说你要真是我，你现在应该也在想中午吃啥！结果你倒好，一门心思要弄死我！”
围观人群又是一静。
接着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王仙芝眉头微动，第一次露出一丝意外。
青衫年轻人直接又蹲下了：“完了，这人真是个神经刀。”
赵昊越说越来劲：“你看你，长得跟我一样，穿得也一样，连断胳膊的位置都一样——那你告诉我，你右臂断了疼不疼？你要是不疼，那你假的；你要是疼，那你跟我一样是个倒霉蛋！”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脚步，直视虚影眼睛：“所以你根本不是我，你只是王仙芝塞进来的一道命令！”
话音落下，虚影的动作竟然迟缓了一瞬。
赵昊抓住机会，猛地扑上去，左手狠狠砸向虚影胸口。
砰！
一股反震力传来，他整个人被弹飞出去，撞在雪堆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趴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但嘴角还在翘着。
“打中了……虽然没啥用。”
青衫年轻人走过来，在他旁边蹲下，递了块帕子：“给你擦擦，别把我的笑点染红了。”
赵昊接过帕子，胡乱抹了把脸：“谢了，回头请你喝奶茶。”
“啥？”
“甜的，加珍珠。”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你真是个怪胎。”
王仙芝站在原地，枯杖缓缓放下。他看着赵昊从雪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定，左手还举着那块脏兮兮的帕子。
他开口：“你不怕输？”
赵昊咧嘴：“怕啊，但我更怕回去以后，她们问我有没有尽力，我说没有。”
王仙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青衫年轻人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赵昊肩膀：“喂，你刚才说要打十个，能不能加上我？”
赵昊转头看他：“你不是刚笑完我？”
“笑归笑。”年轻人眨了眨眼，“但我现在想看看，你到底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