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刚爬上窗台，赵昊就醒了。
他没赖床，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昨晚想的事还清楚，今天得去城墙下看看王仙芝。不是为了打，是为了感受那种气势。听潮阁的剑意太猛，现在碰就是找死。但王仙芝不一样，他是活人，气场再强也有波动，能让人一点点适应。
他把背包里的《现代修仙入门指南》塞进怀里，穿好系统伪装的粗布棉袍。这衣服看着土，其实加了灵气抗压层，能帮他缓冲一点威压。手机揣兜里，电量剩三十五，信号还是没影。他也不指望联网，只要系统能用就行。
推开房门，楼道静悄悄的。楼下老头还在柜台后打盹，听见动静抬了下眼皮，没说话。赵昊点头示意，走下楼梯。
街面已经有人走动。扫雪的、挑水的、开铺子的，都是普通人。几个背着刀的武者低头赶路，脚步匆匆，方向一致——城南。
他知道那是城墙所在。
跟着人流走，越靠近南边，空气越沉。不是冷，是像有东西压在胸口。前面的人群自动分开，留出中间一条道。他顺着往前看，远处高墙之下，一道身影盘坐在石台上。
灰袍，枯杖，背靠城墙。
没人敢靠近十步之内。
赵昊站在第五排的位置停下。这里视野刚好，既能看清王仙芝，又不至于冲得太前被当场碾碎心神。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吐纳法，体内灵气缓缓流动，稳住状态。
王仙芝没睁眼，也没动。可整个场子都归他管。风刮过来的方向都变了，绕着他身子转一圈，又往两边散。地上积雪结了一层薄冰，唯独他脚下那块干干净净，像是热气蒸过。
周围人全是侧脸看他，眼神发直。前排几个练家子脸色发白，手扶着墙，还在硬撑。有个年轻武者突然闷哼一声，转身就跑，没几步就跪在路边吐血。
“又一个不行的。”旁边有人低声说。
“你当谁都扛得住？王仙芝坐着也是在修行，他的气场会吃人。”
赵昊听着，心里算计。这种压迫不是单纯的内力外放，更像是一种规则类的东西。你站在这儿，就得接受他的“存在”作为前提。不认，身体和精神就会崩溃。
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检测到高阶武道领域波动，强度评级：s-，建议宿主保持距离，当前适应进度：12】
他眨了下眼，界面消失。
十二都不够看。但他不急。昨天在听潮阁才三十七就顶不住，今天能在外围站稳，已经是进步。关键是找到节奏——怎么让身体慢慢习惯这种压力。
他开始观察人群。
前三排基本是常客，站姿稳定，呼吸有规律，明显是来日常磨炼的。再往后就是新来的，一个个脸色变幻，有人咬牙坚持，有人撑不过半分钟就退。
挑战者还没出现，但气氛已经在升温。
大约一炷香后，东边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锦袍的随从开路，中间跟着一个披猩红大氅的年轻人。腰间佩剑，步伐有力，眼神锐利。
“这是谁？”赵昊问旁边一个中年汉子。
“北凉剑派李承言，指玄境中期，前年单枪匹马斩了漠北七寇，据说剑法已经接近小宗师。”那人语气带着敬意，“他来了三次，第一次站到五步外晕过去，第二次撑了二十息，这次……不知道。”
李承言走到离石台八步远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气，双膝微曲，摆出起手式。
全场安静。
他迈出一步。
地面轻微震动。
第二步。
他的手臂开始发抖。
第三步刚抬起来，整个人就像被锤砸中胸口，猛地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两丈远，落地时滚了半圈才停住。
随从冲上去扶他。
他摆手，自己撑着站起来，对着石台方向抱拳，然后转身离开。背影有点晃，但没回头。
赵昊盯着那石台。
王仙芝依旧闭眼，连眼皮都没颤一下。可刚才那一下，分明是他出手了。不是用武器，是用“势”直接碾压。
这就是真正的顶尖高手。
不用动，你就输了。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来送死。不是为了赢，是为了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王仙芝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所有人的差距。
他又往前挪了半步。
压力立刻翻倍。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呼吸变得困难。他赶紧调匀气息，把灵气集中在丹田，勉强稳住。
“就多百分之一？”他心里嘀咕，“这也太抠了。”
但没办法，这种事急不来。他想起系统任务的目标是李淳罡的剑意，而眼前这位虽然不是目标人物，但同样是顶级强者。他们的“意”应该有共通之处。先适应王仙芝的场，再去碰听潮阁的残留，或许能少受点罪。
他正想着，西边又来人了。
一个穿灰衣的老者，拄着铁拐，走路无声。他一直走到六步外才停下，抬头看向石台。
“老夫齐南山，三十年前败于你之手，今日再来讨教。”
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
王仙芝依旧不动。
老者冷哼一声，手中铁拐猛然顿地。一股劲风炸开，地面裂出蛛网状纹路，直扑石台。
距离还有三步时，那股劲风像是撞上无形墙壁，瞬间粉碎。
老者脸色一变，还想再攻，突然嘴角溢血，踉跄后退。
他站了几秒，最终长叹一声：“还是不行……你比我想象的更强。”
说完，拄拐离去。
赵昊看得真切。王仙芝真的没动。可他的领域已经覆盖整个石台范围，任何攻击进去都会被自动化解。
这不是战斗，是降维打击。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这些人都是正面硬刚，结果全都被压垮。能不能换个方式？比如不挑战他本人，而是挑战这个“规则”本身？
他摸了摸怀里的《现代修仙入门指南》。书里有个基础符阵叫“逆流引”，原本是用来引导灵气反向运行的，失败率很高。但如果结合系统的临时增幅，在关键时刻甩出去，说不定能制造一点扰动。
不一定能赢，但至少能让王仙芝睁眼看一下。
他正琢磨着，忽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了。
原本只是压抑，现在多了点别的东西。
像是……期待。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城门口。
一辆黑色马车缓缓驶来。
车轮压过青石，发出沉闷声响。
马车在十步外停下。帘子掀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走下来。面容普通，气质却极冷。他一步步走向石台，脚步平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一下。
“这是谁？”赵昊又问。
旁边人声音发抖：“天机阁……楚无极。半步陆地神仙，三年前一人屠了西域三十六寨，江湖榜排名第七。”
赵昊眯起眼。
终于来了个狠角色。
楚无极走到五步外站定。没有废话，直接抬手。一道黑光从掌心射出，直击王仙芝面门。
快如闪电。
可就在距离半尺时，黑光凭空消失。
王仙芝依旧闭眼。
楚无极脸色微变，双手迅速结印。空中浮现九道符文，组成锁链形状，朝王仙芝缠绕而去。
符链刚靠近，就被一股无形力量绞碎。
他猛地后退三步，呼吸急促。
“你不出手，我就算不上挑战你。”他开口，声音沙哑，“但我可以逼你动。”
他说完，双手撕裂胸前衣袍，露出胸膛。上面刻满血色符文，此刻正在发光。
赵昊瞳孔一缩。
那是献祭类禁术。拿命换力量。
血符亮到极致的瞬间，楚无极整个人爆发出刺目红光，化作一道流星直冲石台。
轰！
冲击波掀翻周围十几人。
烟尘中，楚无极跪在三步外，双手撑地，浑身是血。他的右臂已经没了，肩膀焦黑，像是被雷劈过。
王仙芝依旧坐着。
甚至连衣角都没乱。
楚无极抬起头，笑了下：“我……知道了。”
然后一头栽倒。
随从冲上来把他抬走。
全场寂静。
赵昊站在原地，心跳加快。
这些人一个个往上撞，全都碎了。可他反而觉得机会来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被人忽略。
他开始盘算具体操作。用逆流引符阵吸引注意力，同时激活系统临时颜值增幅，让外表看起来像个天赋异禀的新人。只要能撑过十息，就有希望触发互动。
他往前又挪了一步。
压力暴增，耳朵嗡嗡响。他咬牙忍住，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本册子。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王仙芝，忽然动了一下手指。
赵昊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