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德林那句问候,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英贤长廊静谧的空气中漾开一圈微妙的涟漪。
他的声音通过兜帽传来,带着清冽与平静,却又难掩其下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冰层裂痕般的复杂情绪。
林修的灰眸平静地迎向阿尔德林那双自兜帽阴影下透出的、明亮而锐利的目光,微微颔首:“你留在学校——当老师?那教会那边呢?”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寒喧还是真正的询问
阿尔德林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圣典冰凉的金属包角,兜帽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是点头的动作。
“圣光的指引,从未远离。”他的回答带着神职人员特有的、近乎刻板的严谨,但随即,他的语气稍稍放缓,补充道,“除了在裁判所履行执刃者”的职责,蒙学院诸位教授和马格努斯学院长不弃,我也在学院兼任神学基础与圣光祷言两门课程的讲师,希望能为教会、为帝国,培养更多真正理解圣光真缔、信念坚定的后继者。”
执刃者。
林修的灰眸几不可查地闪铄了一下。
这是异端裁判所内部对部分精英“执刃修士”的另一种称呼,意味着阿尔德林已然是裁判所的内核战力之一。
而他同时还在学院任教,这双重身份,无疑让他在教会与学院体系内都拥有了不容小觑的影响力。
“教书育人,很好啊——”林修的评价依旧简洁,听不出褒贬,“总比单纯挥剑和念经要有意义。”
阿尔德林沉默了片刻,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更加深邃了些。
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握持圣典的手,轻轻拂过身旁墙壁上那幅属于林修的肖象画下方冰冷的铭牌,指尖在“弗罗斯特男爵”几个字上停留了一瞬。
“比起这个,”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叹与某种了然意味的沉重,“你在北境所做的一切,才真正称得上————意义重大,阵斩加夫冈,光复雷蒙堡————这些事情,即便远在帝都,亦如惊雷贯耳。”
他那双明亮的眼眸通过兜帽的阴影,牢牢锁定林修,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肃穆:“林修,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并献上我最诚挚的敬意与祝福,圣光庇佑,愿你的剑锋,永远为守护而挥动,愿弗罗斯特的旗帜,能在北境的风雪中永远飘扬。”
这番话语,出自这位向来沉默寡言、情感内敛的“默祷者”之口,其分量远比那些浮华的赞美要沉重得多。
它不仅仅是对胜利的认可,更是对林修所选择的道路、所付出的代价的一种深刻理解与尊重。
那是曾经作为对手的惺惺相惜,是超越立场分歧的、对“守护”这一本质价值的共同认知。
林修静静地听着,灰眸深处那冰封的湖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这份祝福,只是再次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来自故友的、沉甸甸的认可。
就在两位男士之间进行着这充满宿命感与沉重意味的对话时,一旁的菲米儿导师终于从最初的惊愕和警剔中完全回过神来。
她那双碧绿色的、如同翡翠般剔透的眼眸,先是好奇地在林修和阿尔德林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对这两位风格迥异、却似乎有着深厚渊源的男子之间的关系充满了探究欲。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林修身侧、始终保持着恭谨姿态的艾莲身上。
当看清艾莲那清秀的面容和沉静的气质时,菲米儿导师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惊喜和熟稔的璨烂笑容,刚才那点因为被“打扰”而产生的不悦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呀!是你!艾莲!对吧?”她几乎是跳着凑近了一步,手中的红宝石法杖也忘了收起,差点戳到阿尔德林的袍角,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与这肃穆的长廊格格不入,“我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当年我的火元素魔法实践课上,就属你这丫头笔记记得最认真,问题问得最细致!每次实操练习都完成得一丝不苟,比那些毛手毛脚的笨小子强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亲昵地拍了拍艾莲的肩膀,动作自然毫不做作,仿佛她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菲米儿导师,日安。您过奖了。”艾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礼仪,微微屈膝回应道,“能聆听您的教导,是我的荣幸。您对火元素本质的独特见解,让我受益匪浅。”
“嘿嘿,那是!不是我自夸,整个帝国,在火元素的活性”与塑性”研究上,能超过我的可没几个!”菲米儿导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俏丽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但随即又象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那飞扬的眉毛瞬间耷拉了下来,撅起了嘴,语气也变得有些沮丧,“可惜啊————现在那帮老古董,还有学院管经费的吝啬鬼,根本不懂我的研究的价值!整天就知道盯着那些死板教条的传统模型,稍微有点出格”的想法就被他们批得一文不值,连申请点象样的实验材料都抠抠搜搜的————”
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暂时“遗忘”了旁边还站着两位男士。
阿尔德林似乎早已习惯了菲米儿这种跳脱的性子,兜帽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向旁边挪开了一小步,避免被她的法杖误伤。
而林修,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掠过菲米儿那如同火焰般鲜艳的红发和充满活力的身影,灰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近乎无奈的微光。
艾莲注意到了林修的目光,她尤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对菲米儿导师解释道:“导师,这位是————”
“啊!对对对!”菲米儿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魔女帽帽檐,碧绿色的眼眸重新聚焦到林修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打量,“你就是林修·冯·弗罗斯特?那个拿了第二届首席,现在在北境打得兽人哭爹喊娘的弗罗斯特男爵?”
她的语气直接得近乎失礼,但配上她那娇憨的神情和清澈的眼神,反而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是我。”林修平静地回应,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哇!真的是你!”菲米儿瞪大了眼睛,象是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般,绕着林修走了半圈,仔细打量着他,“啧啧,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冷冰冰的象个大冰块!不过嘛————长得倒是挺帅的,比画象上精神多了!”
她这话说得毫无顾忌,让一旁的艾莲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示意她注意言辞。
阿尔德林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林修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对于菲米儿这过于“直率”的评价,他仿佛没有听见。
菲米儿却毫不在意,她歪着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林修的片段,眉头微微蹙起:“奇怪————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呢?按理说,你这样的优等生,我不应该记不住啊————艾莲倒是经常来上我的课,你呢?你选修过我的火元素魔法吗?”
她碧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纯粹的困惑。
林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某段并不算愉快的往事。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调侃的意味:“曾经有意向。不过,在我准备报名的那天早上,得知实践课的教室————被一枚失控的爆裂火球”整个烧光了。据说,是某位导师在演示火元素活性极限”时,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菲米儿脸上。
“啊?!”菲米儿先是一愣,随即,那张俏丽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她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语气慌乱地辩解道,“那、那次是意外!绝对是意外!是那个魔法阵的导能回路本身就有遐疵!而且————而且我后来不是自己掏钱把教室修好了嘛!还加了三重防护法阵!学院那帮管后勤的还趁机敲了我一大笔钱呢!”
她越说越气,碧绿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那场事故和被敲竹杠的惨痛经历就发生在昨天。
阿尔德林默默地将头转向另一边,肩膀几不可查地耸动了一下。
艾莲也忍不住低下头,嘴角微微向上弯起。
林修看着菲米几那副羞愤交加、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灰眸中那点微光似乎又闪动了一下。他没有继续追究那次“意外”,而是转移了话题,语气依旧平淡:“看来,菲米儿导师的研究,一直充满————激情。”
菲米儿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但看他没有继续揭短的意思,这才稍稍平复下来,有些悻悻地嘟囔道:“哼————反正你们这些不懂魔法奥秘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顿了顿,似乎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位“大冰块”男爵如今的身份和成就,语气又变得稍微正经了些,尽管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娇憨:“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恭喜你啊,弗罗斯特男爵。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收复失地,扬我国威,可比我们这些整天泡在实验室和故纸堆里的家伙强多了。”
她的祝贺听起来真诚,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中,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对自身处境的不满和郁闷。她抱着自己的法杖,叹了口气,小声抱怨道:“哪象我们,想搞点真正有价值的研究,还得看那帮老家伙的脸色,求爷爷告奶奶地申请经费,动不动就被打回来,说什么不切实际”、浪费资源”————再这样下去,我都想干脆辞职不干了!找个没人管的地方自己研究去!”
这话她说得半真半假,带着明显的情绪宣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旁观的阿尔德林忽然抬起了头,兜帽下的目光似乎瞥了一眼长廊尽头那座巨大的、雕刻着时刻符号的魔法日晷。
“林修,菲米儿导师,”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冽与平静,打断了菲米儿的抱怨,“很抱歉,我接下来还有一堂神学基础课,需要提前去礼拜堂准备,恐怕要失陪了。”
他对着林修和菲米几微微欠身,算是行礼告退。
但在转身离开之前,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兜帽转向林修的方向,那双明亮的眼眸再次通过阴影,深深地看了林修一眼,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告诫般的凝重:“另外,林修,有件事————或许你应该知道。埃利诺,他如今在帝国皇家神圣骑士团任职,前些日子,刚刚通过了【角斗士】的升华仪式。”
他刻意加重了“角斗士”这三个字的读音。
“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修炼得异常克苦。”阿尔德林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的目标,从未改变。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等林修回应,便转过身,捧着那本厚重的圣典,迈着沉稳而无声的步伐,沿着来时的方向,很快便消失在长廊另一端的光影交错之中。
只留下那句带着宿命感的提醒,如同冰冷的馀音,在长廊内缓缓回荡。
【角斗士】。
那个曾经光芒万丈、被誉为“不败骑士”的金发青年,果然没有停下脚步。
第三届首席的荣耀与那场唯一的败绩,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驱动着他不断变强,只为有朝一日,能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洗刷当年的“耻辱”。
林修站在原地,望着阿尔德林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英贤长廊内,阳光通过水晶穹顶,安静地流淌,将他的影子投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拉得细长而孤峭。
他缓缓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极其轻微,几乎消散在空气里,却仿佛承载了时光的重量与命运的无奈。
曾经的学院争锋,少年意气,如今都已化为现实世界中更为冰冷、也更为残酷的博弈。
埃利诺的执着,阿尔德林的提醒,无不提醒着他,帝都这片土地,从未真正远离那些过往的纠葛与未来的挑战。
他收敛了心绪,转身,走向依旧在一旁低声交谈的艾莲和菲米儿。
菲米儿正拉着艾莲的手,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学院经费申请的种种不公和那些“老古董”的顽固,显然阿尔德林的离开并未过多影响她的倾诉欲。
看到林修走过来,菲米儿象是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警剔地看着这个气场强大的男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抱着法杖的手也紧了紧,仿佛林修是某种会突然暴起伤人的危险生物。
“你、你干嘛?”她碧绿色的眼眸瞪得圆圆的,带着小动物般的警觉。
林修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她那张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的俏脸上。
“菲米儿导师,”他开口,声音依旧是他特有的冷质沙哑,却似乎比平时放缓了些许,“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关于当年未能选修您的课程那件事————您应该不会因此,而对一名曾经满怀期待的学生,心存芥蒂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配上他那张冷峻的脸,听起来完全不象是玩笑。
菲米儿愣住了,眨了眨那双碧绿色的大眼睛,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消化完林修这句话里的意思。
随即,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笑得前仰后合,魔女帽上的星星月亮装饰都跟着乱颤。
“哈哈哈————你、你这人————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挺幽默的嘛!”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用力拍了一下林修的手臂“我象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再说了,那次事故本来就是我的问题————呃,至少有一部分是我的问题!而且,你现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北境英雄,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心存芥蒂!”
她笑得毫无形象,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荡,驱散了之前因阿尔德林离去而带来的沉重氛围。
艾莲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掩口轻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修看着菲米儿笑得毫无防备的样子,脸上那冷硬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丝。他等她笑够了,才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没有就好。”
他顿了顿,仿佛很随意地继续说道:“另外,也要感谢菲米儿导师之前的祝贺。北境苦寒,资源匮乏,能在那里站稳脚跟,靠的不仅仅是刀剑,也需要一些特别的助力。”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菲米儿手中那根镶崁着红宝石的法杖,以及她身上那件绣着复杂火焰纹路的法师袍。
菲米儿停下了笑声,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听到林修的话,她脸上露出了深有同感的表情,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没有足够的资源和支持,再好的想法也是白搭!我在学院也是————”
她的话匣子眼看又要打开,继续她的抱怨。
但林修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抬起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样式朴素、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信封,递到了菲米儿面前。
菲米几的劳叨戛然而止,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信封,又抬头看看林修:“这是————?”
“一点北境的特产清单,不成敬意。”林修的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送出一份普通的礼物,“另外,如果菲米儿导师今天下课之后有空的话,”他指了指长廊外侧,学院围墙方向,“学院正门对面,有一家名为风铃”的咖啡馆,环境还算清静,我希望能有幸邀请您喝一杯咖啡,顺便————或许可以聊一聊,关于您的研究,以及————可能存在的、对您魔法研究的、“新的支持”。”
他的话语清淅而直接,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菲米儿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林修手中那个朴素的信封,又看看林修那张冷峻却异常认真的脸,碧绿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讶、困惑。
新的支持?
这个词对她而言,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她最近正因为研究经费和学院保守势力的打压而焦头烂额,甚至真的萌生过离开的念头。
而眼前这位弗罗斯特男爵,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刚刚在北境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据说获得了王庭的嘉奖,或许————
他真的能提供一些帮助?哪怕只是听听她的想法,给她一些建议也好?
而且————
菲米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林修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抛开那冷硬的气质不谈,这个青年一确实长得非常英俊。那种如同经过冰雪淬炼般的冷峻线条,深邃如同寒渊的灰眸,挺拔如松的身姿——————
完全符合她内心深处对“帅哥”的所有定义。
她本来就想找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学院首席兼北境英雄,现在对方主动邀请————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尤豫着,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垂落在胸前一缕红色发丝,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林修也不催促,只是平静地举着那个信封,灰眸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尤豫和权衡。
最终,对研究支持的渴望,加之一点点对“师哥”的好奇心,压倒了她的矜持和顾虑。
菲米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把接过了林修手中的信封,塞进了自己的法师袍内侧口袋里,动作快得几乎有些粗鲁,仿佛生怕自己反悔。
“好、好吧!”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但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既然男爵大人盛情邀请————我、我下午正好没课!学者憩所”是吧?我知道那里!下午————下午三点,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她象是完成了一件多么重大的任务般,长长舒了口气,然后不敢再看林修的眼睛,抱着自己的法杖,对艾莲匆匆说了句“艾莲再见!”,便几乎是逃跑般,转身快步向着与阿尔德林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鲜艳的红发和跳动的魔女帽很快也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
英贤长廊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阳光依旧静谧地流淌,画象上的先贤们沉默依旧。
艾莲走到林修身侧,看着菲米儿导师消失的方向,轻声道:“少爷,菲米儿导师她————性格虽然跳脱了些,但在火元素魔法领域的造诣,确实是学院公认的顶尖,只是她的研究方向————有些特立独行,所以————”
“我知道。”林修的目光依旧望着菲米儿离开的方向,灰眸中闪铄着冷静的、如同棋手审视棋盘般的光芒,“我们需要任何可能增强力量的知识与技术,无论它看起来多么特立独行”,”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墙壁上那三幅并排的人物像,目光在自己、埃利诺和阿尔德林等人的画象上逐一掠过。
时光荏再,故人各奔前程。
而他的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与未知。
“走吧,艾莲。”他迈开脚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澈与沉稳,“去别处看看,然后————我们该去找理事长了。
两人并肩,走出了这条记录着荣耀与过往的英贤长廊,融入了学院午后温暖而充满活力的阳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