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越快越好。”
江妄缓缓说。
江妄又越想越气,一下站了起来,咬牙骂了一句:“宋延那家伙竟然也跟来了京城。”
他语气里满是压制不住的烦躁,那股被纠缠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狗皮膏药!”
方砚一愣,随即皱紧眉头,满脸诧异:“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他估计都知道你查到证据了,就不怕你直接把他的底掀了,连带着林双屿的事一起?”
江妄垂眼冷笑一声:“他就仗着那个孩子。”
以为攥着孩子,就能把司愿牢牢拴在身边,觉得自己投鼠忌器,不敢动他。
“那你觉得,他这算盘能打成吗?”
毕竟司愿对孩子的重视有目共睹。
江妄抬眼望向窗外,很笃定。
他对司愿太了解了。
“司愿不是那样的人。”
她绝不会被人用孩子捆绑一生。
她恨透了林双屿,也恨透了骗她的人。
包括现在正在欺骗她的自己。
——
再过几天,司愿不会继续再留在自己身边了。
宋延也无比清楚。
二楼窗边,宋延凭栏而立,看着楼下推门而入的司愿。
他眼底翻涌着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
晚风那么冷,吹干净了很多东西,也吹散了他周身的所有温柔,只剩一层沉郁。
他缓缓垂下手,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你不会心甘情愿待在我身旁。”
“可我离不开你了,司愿,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我不想再做你的哥哥了,从来都不想。”
司行舟趴在地毯上,看见妈妈回来,急忙跑过去抱住她。
他又说:“妈妈,今天的单词我都背熟了,字也写了两页,你检查。”
司愿抱着他坐了下来。
明明浑身骨头缝都透着累,明明因为江妄的事情难过的不行。
可看着儿子那副乖巧讨赏的模样,心里又柔软了下来。
她伸手把司行舟拉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舟,”司愿声音有点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爸爸是谁吗?”
司行舟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妈妈,你是什么意思?”
司愿点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儿子的耳朵:“明天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司行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嘴巴张了张,正要欢呼,客厅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宋延从阴影里走出来,步伐沉稳,手里端着一杯水。
他走到司愿面前,看着母子二人,语气听不出喜怒:“要带小舟去哪里?”
司愿动作一顿,接过水杯,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没看宋延的脸,低声说:“不去哪儿,明天带他见个朋友。”
宋延没接话,就站在那儿看着她。
视线像是一张网,密密匝匝地罩在司愿身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低笑一声:“小愿,你总是防着我。我是你哥哥,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可你连我都信不过?”
司愿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她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
孩子在,她不想说起太多从前的事。
“哥,我累了。”司愿站起身,抱起司行舟,“我先带孩子回房睡觉。”
宋延侧身让开,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和的笑:“去吧,早点休息。”
卧室门关上。
宋延的笑容一点点褪了干净。
这么快她这么快就要离开自己了。
要带着孩子去找江妄了。
这么多年,原谅他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可笑。
宋延站在阳台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手机屏幕亮起。
是余清芳打来的。
宋延以前不抽烟,从来不抽。
但他后来知道司愿抽过了。
大抵是想体验她的痛苦,又是想缓解自己的痛苦,后来就在不知不觉间依赖上了。
他掸了一下烟头,接通了电话。
“你还知道接电话?”
余清芳的声音透着股怨气,“听说你回南城了?怎么不回家?那个女人就那么好,值得你连妈都不要了?”
宋延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的灯火:“我在司愿这儿。”
余清芳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妥协的疲惫:“阿延,你五年都没有回家了,妈是真的累了。”
“只要你肯回来,好好过日子,那个女人妈也不是不能接受。”
宋延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余清芳愣住了,她被自己的儿子吓到了。
“阿延你怎么了?”
宋延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这烟太呛人了,呛的他胃都在抽痛,许久才缓和下来。
“妈,”他疲惫的以后眨了眨眼,声音轻飘飘的:“您为什么不早点这么说呢?”
“以前,司愿喜欢我的时候,您为什么要把她逼走呢?”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让她永远也不想再原谅咱们宋家?”
“现在晚了。”
宋延掐灭了烟头,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妈,她已经不要我了,她要去找别的男人了。”
——
挂了电话,宋延来到了司愿的卧室前。
他有钥匙,轻而易举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司愿喝了那杯加了药的水,睡得很沉很安静,呼吸均匀。
司行舟蜷缩在她身边,像只小猫一样。
宋延走到床边,轻轻帮司愿掖好被角,指尖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小愿,别逼我。”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给你。”
“五年前,我做错了,可我已经赎罪了,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那么你就应该原谅我。”
“你就应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