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愿终于得以喘息,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是打算离开,只是想去港城给小舟过生日。”
江妄一怔,恍惚地抬起眼,微微错愕,说,“真的?”
司愿点头。
江妄怔了怔,喉结滚动,低声道:“对不起我以为”
“江妄,”司愿打断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提醒他,“你现在可以松开我了。”
可江妄却又把她抱得更紧,怕她又会在下一秒离开。
“我们和好吧。”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克制的期盼和讨好。
他怕她没听清,又说了一句:“我们和好吧。”
司愿错愕地呆住,还没来得及反应,江妄又急急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的理由。”
甚至时至今日,江妄都不知道司愿一定要离开自己的理由。
那个孩子没了,她为什么不恨自己,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如果一定要离开五年,可至少是恨着自己才对吧?
可是重逢那天,她看到自己,没有一点恨意,更像是害怕,更像是躲着自己。
司愿的呼吸一滞,眼眶微微发热。
她没回答,只想先推开他的手。
可刚退了一步,江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锋利和偏执,孤注一掷的说:“司愿,我也不在意那个孩子,不在意你和宋延在一起”
司愿打断他:“你不在意,不代表我不在意。”
江妄定定地看着她,怔住了。
“我不是你随手捡回来的东西,想扔就扔,想要就再要。你不在意的那些事,对我来说是全部。我不想不想再待在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抛弃我的人身边,随时做好被抛弃的准备。”
司愿平静地说:“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现在我一个人,谁就都抛弃不了我了。”
江妄张了张嘴,像是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是,那个孩子的失去,的确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可也是他,让司愿害怕了。
让司愿失去了对自己的信任。
司愿脱离开他的怀抱,错开,径直上了车离开。
江妄想去拉她的手,却没拉住。
——
宋延正坐在会议室的主位,神情冷淡,一丝不苟地听着项目汇报。
手机忽然在桌面轻轻震了一下。
他微微蹙眉。自己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他拿起,指尖划开屏幕,一张照片弹了出来,一瞬间占满了视线。
照片上,是昏暗的车库里,江妄的手扣着司愿的后颈,低头吻她。
他,在吻她。
他猛的坐起身子,碰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滚烫的水溅到手上,但他好像感知不到。
只是整个人都好像迎了一盆冷水,僵在位子上,呼吸都急促起来,
底下的几个老总都吓了一跳。
宋延一向是个寡淡温和的人。
几乎很少会在公共场合显露情绪,始终保持着冷淡和克制。
“宋总?”
总监的声音像隔着很远的距离传来。
宋延没听见,始终看着那张照片。
眼底的平静一点点碎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意。
总监又试探的喊了一声。
却没想到宋延一把将手机砸在了桌面上,一道巨大的响声。
玻璃桌面碎开一道裂缝,手机更是四分五裂。
全场人怔住,没人再敢出声。
宋延站起身,周身冷得让人不敢直视,薄唇吐出三个字——
“不开了。”
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人都是容易贪心的。
最开始宋延求的也不过是陪着司愿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守着她,能够时时刻刻看着她,成为她唯一亲近的人。
可是后来就变成了毫不掩饰地占有欲,想她眼里只有自己,不想任何人靠近她。
现在这一切,却又被江妄打破了。
宋延颤抖着手,拨通了司愿的电话。
司愿这会儿刚到家,接通电话,问:“怎么了?”
“你在哪?”
司愿没听出宋延语气里的不对劲,如实说:“刚从公司回来。”
她顿了顿,又问:“怎么了?”
宋延扯出一个笑,哪怕她看不见,可他还是不忍心对她有不好的情绪。
“没怎么,我过段时间陪你去港城,可以吗?”
司愿指尖一顿,问:“怎么这么突然?”
宋延语气温和:“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我正好有些工作需要去处理,我觉得很合适。”
司愿点了点头:“既然是顺路,那一起吧。”
宋延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的烫伤,缓缓笑了:“好,那约定好了,一起。”
司愿觉得宋延声音有些古怪,但想到上次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多问。
——
江妄回了家,方砚又打了电话过来。
江妄倒在沙发上,才慢条斯理地接通。
闭上眼,仿佛唇角还残留着司愿的触感。
吻她,跟上瘾一样。
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是改不掉。
方砚在电话那头笑得有些吊儿郎当,“怎么,真不打算回来了?好几个局都等你呢。”
江妄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拨了拨台灯的流苏,光影在他眼底摇晃,“暂时不回了。”
方砚愣了下,语气立刻变得意味深长,“你不会真打算报复司愿吧?”
江妄挑眉,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漫不经心:“为什么不呢?”
“得了吧。”方砚嗤之以鼻,“还搁那儿‘我有我的节奏’,节奏哥快说说,报复到哪一步了?”
江妄眸色微沉,很不满意方砚调侃自己这么完美的计划。
“很简单——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然后,甩了她。就像五年前她对我一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接着传来方砚气笑了的声音。
“哇,我还以为你要动动手指毁了她的事业,搅黄她和宋延,让她喘不过气结果你这是——让她爱上你?”
他补充了一句:“这简直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前任报复计划。”
江妄直接把电话挂了。
吵死了。
江妄把手机丢开。
他仰头靠着沙发,放空,慢慢收紧指尖,流苏在他掌心蜷成一团。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江妄又拿起手机。
“你上次说南城那个艺术公司开业了吗?”
副总说:“没有。”
江妄眸子微垂,顿了顿,说:“南城台风刚刚结束,我想办一场慈善艺术展。正好认识一个造景设计师,待会给你把电话发过去,你联系一下。”
“对了,不要说,是江氏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