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山声如洪钟,传遍战场:“萧家子弟听令!随我杀敌!”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下城墙,冲入尸潮之中。
“轰!”
萧望山双拳齐出,拳风如龙,所过之处,尸傀纷纷爆裂。
悟道初期的修为,即使苍老,也不可小觑。
“杀!”
萧家修士们紧随其后,剑光纵横,法术轰鸣。
战局瞬间逆转。
尸傀的攻势被遏制,士兵们趁机反攻,将涌入缺口的尸傀斩杀。
“萧老威武!”
“杀光这些怪物!”
士兵们高喊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萧望山大笑,拳势更加凌厉。他虽年老,但此刻却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云鹤!你在何处?”
萧望山一边战斗,一边查找萧云鹤的身影。
他至今仍不知道萧云鹤的所作所为,只以为他在指挥战斗。
“轰!”
又是一拳,将十馀具尸傀轰成碎片。
然而,就在战局好转之际。
“嗖!”
一道漆黑如墨的箭矢,无声无息地破空而来。
萧望山心头一凛,本能地侧身闪避。
“噗!”
箭矢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蓬血花。
“什么人?!”
萧望山怒喝,抬头望去。
只见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手中握着一把漆黑的弓。
“黑沼的人!”
萧望山瞳孔一缩。
“老东西,反应倒是不慢。”黑袍人阴冷一笑,声音沙哑:“可惜,还是太老了。”
“轰!”
他猛地拉弓,三道漆黑的箭矢同时凝聚。
“去死吧!”
三箭齐发,撕裂空气,直取萧望山要害!
萧望山怒吼,双拳齐出,迎向箭矢。
“轰隆!”
爆炸声中,萧望山跟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本就年老,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不少灵力,此刻又遭偷袭,已然受伤。
“萧老!”
士兵们惊呼。
黑袍人冷笑:“今日,这城墙,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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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城主府深处,萧云鹤的居所。
这里与城墙上的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窗外隐约传来厮杀声、爆炸声,但厚重的窗帘将一切隔绝在外。
那窗帘是用特殊的灵蚕丝织就,不仅能隔绝声音,更能阻隔神识探查。
这是萧云鹤特意布置的,他需要一个绝对隐秘的空间。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案几上数十个排列整齐的玉瓶。
烛光在玉瓶表面流转,折射出妖异的光彩,象是某种活物的眼睛在暗中窥视。
每个玉瓶中都盛放着色泽诡异的丹药。
血褐中泛着七彩毫光,正是黑沼送来的“破障丹”。
那些丹药在瓶中轻轻滚动。
萧云鹤站在案前,长发散乱,原本一丝不苟的锦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的双手微微颤斗,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些丹药,嘴角不断抽搐,象是在笑,又象是在哭。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想起年少时,自己也曾意气风发,也曾渴望成为家族的骄傲。
那时他站在演武场上,看着台下欢呼的人群,以为自己终将登上巅峰。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永远都只能活在堂兄萧天南的阴影之下。
每次比武,他都会被萧天南轻易击败。
每次家族议事,萧天南的意见总是被优先采纳。
就连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也是对萧天南的期望,而不是对他。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
萧云鹤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案几上。
“我明明……比他更努力……比他更聪明……”
他想起那些年,自己无数次在深夜独自修炼,无数次在比武中落败,无数次看着堂兄接受众人的欢呼。
每一次失败后,他都会回到自己的密室,在黑暗中舔舐伤口,发誓总有一天要超越萧天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股欲念渗入他的骨髓,腐蚀着他的理智,让他渐渐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哈……哈哈……”
他忽然发出一声怪笑,随后伸手抓起一个玉瓶,仰头将里面的丹药全部倒入口中。
“好吃……好吃……”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粘稠的液体滑入喉管。
那液体甜腻,象是腐烂的水果混合着鲜血的味道。
萧云鹤的身体猛地一颤,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
那些“小虫”在他的血管中游走,在他的肌肉间穿行,在他的骨骼上啃噬。
剧烈的疼痛让他弓起身子,却又带来一种奇异的快感。
他的气息瞬间暴涨,从悟道初期直接攀升到中期!
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冲刷着每一处窍穴。
“我……我成了!”
他狂喜地低吼,声音沙哑得不象人类。
随即,他又抓起第二个玉瓶,第三个,第四个……
“噫!我成了!”
每吞下一瓶,他的气息就暴涨一截。
悟道后期……悟道巅峰……
那原本需要数十年苦修才能跨越的鸿沟,此刻竟在短短几息间被填平。
若有黑沼的人在此,定会惊骇欲绝。
这些丹药本是他们用来控制萧云鹤的“毒药”,含有强烈的侵蚀性,会逐步摧毁服用者的神智和肉身。
按照他们的计算,萧云鹤最多能承受三瓶。
之后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完全受他们操控。
可萧云鹤不仅没死,反而在疯狂吞噬中不断突破极限!
“轰——!”
当最后一瓶丹药入口,萧云鹤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
肌肉如同充气般鼓起,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蠕动的血管。
他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蠕动的血肉。
那些血肉不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泛着诡异的暗紫色,表面布满细密的鳞片状纹理。
每一片鳞片都在微微开合,象是在呼吸,又象是在吞噬周围的灵气。
“啊……啊……”
萧云鹤痛苦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
他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如钩,轻易刺入头皮,带出缕缕鲜血。
那鲜血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变成了粘稠的暗紫色。
滴落在地板上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但他的表情却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夸张,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牙齿也在变异,变得尖锐细长。
“舒服……太舒服了……”
他的声音变得破碎。那声音中已经听不出任何人类的情绪,只剩下纯粹的疯狂和愉悦。
他的背部突然鼓起两个巨大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青筋,剧烈地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噗嗤”一声,肉瘤撕裂开来!
一对畸形的翅膀从背后伸出,骨节错乱,羽毛稀疏,沾满黏液。
他的眼睛也开始变异,瞳孔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复眼。
那些复眼每一只都独立转动,倒映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让他能够同时看到四面八方的一切。
“我……我变成鹤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那扇窗户已经被他的气息震碎,只剩下空荡荡的窗框。
通过窗框,能看到远处城墙上的厮杀,能看到黑沼修士的屠戮,能看到萧望山的奋战。
那些画面在他的复眼中被分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清淅无比。
萧云鹤的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嘿嘿……嘿嘿嘿……”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紫色的黏液。
那黏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所过之处,地板被溶出一个个深坑,冒出刺鼻的白烟。
“你们……也一样……”
“天空太挤了……让我帮你们……飞得更高……”
“一起……变成鹤吧……”
话音落下,他背后的畸形翅膀猛地展开,掀起一阵狂风。
那狂风席卷整个房间,将案几、烛台、玉瓶全部掀飞,砸在墙上变成碎片。
萧云鹤的身体缓缓悬浮起来,复眼中闪铄着疯狂的光芒。
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也不再是修士,而是某种全新的、畸形的存在。
“飞……我要飞……”
他喃喃自语,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暗紫色的流光,朝着城墙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那里,有无数“鸟儿”在等待他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