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庭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总是沉静如渊的眸子此刻深邃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压抑到极致的暗潮。
天知道他这些天温香软玉在怀,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作为男人的本能。
他看着她带着坏笑的脸,心头那股因极致忍耐而积攒的火气,混合着无边的心疼和爱意,最终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和一个略带惩罚性质的举动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金鑫“啊”地轻呼一声,捂住被打的地方,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脸颊瞬间飞红:“你……你打我?!”
贺砚庭却没有笑,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牢牢锁住她,他迫使她迎上自己的视线:“鑫鑫,看着我。我是男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小砚庭,那几乎要冲破理智防线的渴望让金鑫瞬间僵住,脸上红晕更甚
他的呼吸灼热,喷在她的耳廓:“感觉到了吗?我忍得快要疯了,快要成圣人了!”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充满了后怕与无比郑重的珍惜:
“但是鑫鑫,我不是牲口。我查过资料,也仔细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你上次肝移植复发,从icu出来才一个多月!医生明确建议,最好三个月,等身体机能完全稳定下来,才能进行剧烈运动,包括性爱。”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如海的深情和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要的是和你的一辈子,长命百岁,白头到老。不是贪图这一时的欢愉,去冒任何可能让你身体受损的风险。你明白吗,妞妞?”
“在我这里,你金鑫的健康和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没有任何事,比这个更重要。”
金鑫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担忧和那强忍到极致的痛苦,听着他这番几乎是剖白心迹的话,先前的那点委屈和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心里象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填满了,又酸又涨。
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把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对不起嘛,是我胡思乱想了……”
贺砚庭紧紧回抱住她,象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腭抵着她的发顶,平复着依旧急促的呼吸和身体的躁动。
他无奈又宠溺地低语,“等你好了,我不急,对我来说,你很重要,大不了我先用五指姑娘。”
金鑫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
次日。
下楼,就看见三个男人在吃早餐,牛肉拉面。
金琛指着对面多食物:“小傻子,你的早餐。”
“大嫂和二嫂呢?”
“钱钱有个早会,我先送她上班了。”
“贞贞,答应我,跟我随军。”
金鑫怼道:“二哥,二嫂和你随军第一件事是结婚,你领证了吗?你打报告了吗?结婚麻烦你先和你们政委打报告,白痴二哥。”
金瑞脑中一片空白,他真的忘记打报告了,随军真的要结婚先……
金琛一脸嫌弃看着老二:“白痴。”
昨天怼了大哥,大哥一早就报复……
金鑫看着他们吃的红烧牛肉面,吐槽道:“你们吃得一点都不霸总,不应该是一杯咖啡两片面包,一块牛排的吗?”
金琛撩起眼皮,慢条斯理地吸溜完最后一根面条,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才没好气地开口:“我从早上九点到十二点不是躺着开会的,是坐着开会,中间还得处理文档。不吃饱,饿晕在会议室里,算谁的?那些活你来负责?你那猫食,还不够我塞牙缝。”
金瑞几口就把自己那碗面解决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军人作风尽显。
他放下碗,语气带着训练后的实感:“我一个当兵的,每天带队操练,负重越野,体能消耗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碳水、优质蛋白,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能量。靠你那点蓝莓车厘子,跑个五公里我就得趴窝。”
金鑫哼哼道:“我也喜欢吃红烧牛肉面,但是你们给我一块牛肉和三根拉面。”
贺砚庭看着自己还剩大半的面,有些无奈地放下筷子。
他口味更偏清淡精致,这碗浓油赤酱的牛肉面确实不太对他的胃口。
他接过话头,语气带着点好笑的纵容:“我不大喜欢吃面。但是鑫鑫,你前几天让金淼去买点牛羊回来,准备族宴用,她大概是领会错了意思,或者执行力过头了,直接拉回来一卡车~”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大概都暂时养在后院临时搭的棚子里。”
“一卡车?!”金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睛瞪得溜圆,“金淼是去批发市场搞批发了嘛?!我们是宴请,不是开屠宰场!”
她想象了一下后院此刻鸡飞狗跳或许还有牛羊叫的场景,扶住额头,“大哥,你看看你族妹这执行力!”
金琛闻言,非但没觉得有问题,反而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赞许:“效率不错。族宴用量大,一次性备齐,省得来回折腾。放心,有专人看着,不会弄脏院子,再说了吃不完,每家分一分,就吃完了,这个好送,不违规。”
在他看来,结果完美,过程的小小偏差完全可以接受。
金瑞的关注点则完全不同,他眼睛一亮:“哦?有现宰的新鲜牛羊肉?那中午我们可以吃烤羊排,涮牛肉了!”
贺砚庭看着金鑫那一脸“你们这些男人没救了”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好了,先把你这份‘精心配制’的早餐吃完。至于那一卡车的牛羊。” 他眼底含着笑意,“就当是为族宴提前增添点乡土气息?”
金鑫看着眼前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务实”的男人,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份精致得象艺术品的早餐,忽然觉得,在这个充满拉面、卡车牛羊和务实哲学的世界里,自己那份关于“霸总早餐”的浪漫幻想,显得如此不接地气,却又莫名地和谐。
她认命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小米大黄鱼粥,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找金淼,别真把祠堂后院变成牧场。这热闹又糟心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的酒店。后座上,金瑞一身挺括的便装,坐姿却依旧带着军人的笔挺,只是紧抿的唇线和望向窗外的视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金鑫坐在他旁边,能清淅地感受到二哥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凝固的低气压。
果然如金鑫所料,路上整整耗费了两个小时。早高峰的车流缓慢如蜗牛,将时间的流逝感无限拉长,每一分钟对车里的两人都是一种无声的煎熬。
终于抵达贺兰休养的酒店套房。门口的保镖显然是得了吩咐,见到他们便沉默地让开了路。
敲门,进入。
贺兰正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受伤的那只手优雅地搭着扶手,缠着的白色绷带格外显眼。她今日气色好了不少,见到他们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虚弱和惊喜的笑容。
“阿瑞,鑫鑫,你们来了。”她的声音温柔。
金鑫率先开口,语气乖巧,扮演着贴心女儿的角色,“妈,手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她说着走上前,将带来的一个精致果篮放在茶几上。
金瑞跟在后面,脚步有些僵硬。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妈。”
贺兰的目光落在金瑞身上,带着慈母的关切:“阿瑞,部队工作忙,还特意跑一趟。妈没事,就是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想用受伤的手去拂一下头发,随即象是牵动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秀眉微蹙。
金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有瞬间的紧绷,但终究没有上前,只是沉声道:“您多保重身体。”
接下来的几分钟,完全是一场标准的社会性表演。
金鑫主导着话题,问着伤势、饮食、睡眠,语气亲昵自然。
贺兰微笑着应答,言辞间全是对子女关心的感激和“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体贴。
金瑞则象一个人形立牌,大部分时间沉默,只在被问到时,才用最简短的“是”、“还好”、“知道了”来回应。
气氛客气而疏离,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玻璃隔在母子之间。
大约五分钟后,金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妈,您好好休息,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二哥假期短,后面还有安排。”
贺兰也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好好好,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总惦记我。”
自始至终,金瑞没有询问贺兰手受伤的具体缘由,贺兰也没有提及任何可能引发尴尬的话题,比如金蓓蓓。
走出套房,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合上。
金瑞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进门时下意识握紧的拳头,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憋闷已久的浊气。他抬手,用力扯了扯领口,仿佛这样才能顺畅呼吸。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默。
金鑫看着二哥紧绷的侧脸,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头靠在他手臂上。
她知道,这看似短暂轻松的五分钟,对二哥而言,不亚于完成了一场高强度的精神负重越野。
他成功地扮演了一个“关心母亲”的儿子,守住了军人的体面和家族的规矩,但内里消耗的心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个小时后,车子重新停回老宅门口。
金瑞推门落车,站在车边,仰头看了看天,阳光有些刺眼。
他回过头,对车里的金鑫和驾驶座的贺砚庭说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