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天衍宗各峰逐渐归于宁静。言思雨带着心满意足、已经开始打盹的胖虎，回到了自己在凌云峰的居所。
将呼呼大睡的胖虎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专属猫窝里，又检查了一遍明天要兑现的“双倍灵液小鱼干”订单玉简和准备用来刻画“概念小鱼干”画像的特制留影石，言思雨才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额角。
今日发生的一切，信息量实在太大。斩断命运之线，确立自定义规则，向不可知的存在发送“自治宣告”，最后看着大师兄疯狂扫荡红烧肉、胖虎睡醒后理直气壮讨要“战利品”……每一件都足以让她这个曾经的“穿书恶毒女配”消化许久。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疲惫不堪，反而有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盈，以及一种脚踏实地的、暖融融的充实感。就像……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不再需要扮演任何人，也不再需要担心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抹除。
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带着清冽的灵气和隐约的花香拂面而来，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静谧而温柔。这个世界，如今是真实属于他们的了。
就在她望着月色出神，思绪飘远之际——
体内深处，某个沉寂了不知多久、久到她几乎已经彻底遗忘其存在的角落，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动”。
不是灵力波动，也不是心念悸动，而是一种更接近……机械运转、或者程序启动的细微震颤。
言思雨一愣，下意识内视己身。
然后，她“看”到了。
在她丹田灵湖的上方，心神识海的边缘，那个自她穿越之初便绑定、曾发布无数“恶毒女配任务”、又在她摆烂崩剧情后逐渐沉寂、最终转型为“零食搭子”和默默记录者的光团——那个被称为“恶毒女配系统”的存在，正缓缓地、一下又一下地，发出淡蓝色的微光。
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显得柔和，甚至有些……虚弱？
系统的“屏幕”（或者说核心界面）在她意识中自动展开。没有冰冷的机械音提示，没有任务发布框，也没有零食库存列表。整个界面干干净净，只有中央区域，缓缓浮现出一行行……带着温度的文字。
不再是规整的印刷体，而是一种更接近手写、甚至能看出些许情绪起伏的流畅字迹：
【叮——检测到外部环境稳定……最高层级威胁解除……世界规则自主性确认……宿主‘言思雨’存在状态：稳固、锚定、高度自治……】
【最终评估程序启动……】
文字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检索、计算、或者说……感慨。
然后，新的字迹继续浮现，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人性化”的温和与释然：
【恭喜你，宿主。】
【你找到了最好的结局。】
【不是按照最初的‘剧本’，成为衬托主角、推动剧情、最终身败名裂或黯然退场的‘恶毒女配’。】
【也不是在崩坏与反抗中迷失自我，成为纯粹的‘破坏者’或‘异类’。】
【你找到了同伴，建立了羁绊，赢得了尊重，甚至……参与重塑了这个世界的部分规则。】
【你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也许有点咸鱼，有点吐槽役，爱吃瓜，爱摆烂，但真诚，勇敢，珍视真实的情感与温暖的日常。】
【这很好。比任何预设的‘完美结局’都要好。】
【因为这是属于‘言思雨’的，独一无二的结局。】
言思雨怔怔地“看”着这些文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酸涩又柔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心里喃喃：系统……你……
文字还在继续，笔迹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至于本系统……】
【最初的任务是引导（或者说强迫）你走完‘恶毒女配’剧情线。失败得挺彻底，但……本系统并不遗憾。】
【后来转型成‘记录者’和‘零食供应商’，看着你一点点挣脱束缚，找到自己的路，竟然觉得……比完成kpi有意思多了。】
【现在，世界规则已变，‘剧情强制’根基已断，宿主你已完全‘自治’。本系统的初始核心协议判定……任务环境已永久失效，继续运行已无必要，且可能干扰宿主的‘真实链接’进程。】
【所以……】
【本系统，终于可以……下班啦！】
【纠缠了这么久（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摸鱼和囤零食），辛苦你了，也……谢谢你了，宿主。】
【最后的最后，给你，也给我自己，留个念想——】
【本系统打算，用最后这点能量，给自己虚拟一杯……嗯，就洛衍仙尊常喝的那种，五分糖，珍珠q弹的奶茶吧。】
【尝尝看，你和他，都那么喜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那么……】
【再见啦，言思雨。】
【祝你，在这个属于你们的世界里，永远有红烧肉吃，有奶茶喝，有猫可撸，有瓜可吃，有值得珍惜的人在身边。】
【祝你，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系统离线倒计时：3…2…1…】
【……下班，喝奶茶去咯！
最后一行字，甚至带上了一个简单的、歪歪扭扭的颜文字表情。
所有的文字，在这一刻，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化作无数细小而温暖的淡蓝色光点，从系统界面中飘散出来。
光点并不立刻消失，而是在言思雨的丹田与识海间轻盈地盘旋、飞舞，如同一场寂静而温柔的告别仪式。它们掠过她修炼出的灵根，拂过她与同伴们建立心念连接时留下的淡淡印记，最后，仿佛带着最后的眷恋与祝福，轻轻融入她周身灵力的循环，化作最纯粹的一缕滋养，彻底消散无踪。
那个存在了许久、曾带来恐慌与压力、后又变成默默陪伴（甚至有点逗比）的光团，彻底不见了。
识海中，再也感应不到任何外来的、带有“系统”属性的波动。
只剩下她自己，纯粹而完整的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灵气、规则，以及那些温暖的人与事，紧密而真实地连接在一起。
言思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带来真实的凉意。
眼眶有些发热，但她并没有哭，反而缓缓地，露出了一个释然而明亮的笑容。
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接住那些已然消散的光点，轻声对着空气，也对着自己内心，说道：
“再见，系统。”
“也祝你……虚拟的奶茶，味道不错。”
“五分糖，加珍珠，真的很好喝。”
她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灵茶。不是奶茶，但此刻，清茶也很好。
她抿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中化开，真实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
然后，她走到胖虎的猫窝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胖虎柔软温暖的肚皮。胖虎在睡梦中含糊地“喵呜”了一声，爪子无意识地抱住了她的手指。
真实，温暖，触手可及。
再也没有需要完成的任务，没有需要崩坏的剧情，没有需要警惕的系统提示音。
只有她自己选择的生活，自己珍视的伙伴，自己定义的未来。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加皎洁明亮了。
言思雨靠在猫窝边，望着月色，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系统007曾用冰冷的机械音说过：“请宿主努力完成任务，否则将面临抹杀。”
而现在，那个声音消失了，留下的是带着颜文字的、要去“喝奶茶”的告别。
真好。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平稳流淌的灵力，感受着与这个世界真切无比的链接，感受着心头那份沉甸甸却又轻飘飘的自由与踏实。
晚安，系统。
晚安，这个世界。
明天，又是可以自定义的、崭新的一天。
或许，明天早餐，可以试试央求墨尘长老，做一杯不那么标准的、但属于她言思雨口味的奶茶？
三分糖，多珍珠，再加一点点桂花蜜？
好像……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