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大衍王朝王都,承天京。
此城之宏伟,远超东荒任何一座城池。城墙高逾百丈,通体以“金刚玄石”垒砌,表面浇筑了融化的赤铜与秘银,勾勒出繁复的阵法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暗金色的金属光泽,坚不可摧,且对灵气波动有极强的压制与调和作用。城池依山傍水,规模浩瀚,殿宇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直插云宵,皇城所在的中轴在线,更是紫气升腾,隐隐有龙形虚影盘旋,彰显著无上皇权与磅礴国运。
林枫、墨渊、刘明三人,通过大衍王朝设立的专用传送阵,抵达了承天京外城的“迎宾驿”。传送过程平稳迅速,足见大衍王朝在空间阵法上的造诣与雄厚财力。
驿馆早已有礼部官员等侯。为首者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精明、修为在筑基后期的中年文官,自称姓周。礼仪周全,态度不卑不亢,既显示了王朝的威仪,也未失待客之道。
“林宗主一路辛苦。下官奉上命,在此迎候。盛典三日后于皇城‘天坛’举行,届时会有专人引路。这几日,三位可在驿馆歇息,也可在城中划定的‘宾游区’参观。这是通行玉牌与简易京畿图,请收好。”周姓官员递上物品,又补充道,“皇城局域,非诏不得擅入。城中严禁私斗,若有纠纷,可寻巡城卫或禀报驿馆。”
林枫接过玉牌,点头致谢。刘明则上前一步,与那周姓官员寒喧几句,顺便递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锦囊,里面是几块品质上乘的东荒特产灵玉,笑道:“初来宝地,多有不解,还望周大人日后多多提点。”
周姓官员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上笑容更真诚几分,不着痕迹地收下,又低声提点了两句近日城中哪些势力代表已到、哪些局域热闹但有风险等,方才告辞。
驿馆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清静雅致,设有基础的防护与隔音阵法。
“这承天京,果然气象不凡。”刘明打量着院中陈设,感慨道,“方才一路行来,感知到城中金丹气息不下数十道,隐晦的金丹以上波动也有几处。街上行人,修士比例极高,且修为普遍不弱。中州顶级势力的底蕴,果然名不虚传。”
墨渊则更关注建筑与阵法:“城墙与主要宫殿的构筑材料、阵法纹路,与我东荒风格迥异,更注重厚重、稳固与集众之力。皇城上空的‘紫气龙影’,应是汇聚万民信念与地脉龙气所成,已近实质,对城内灵气有绝对掌控力。”
林枫坐在石凳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既来之,则安之。刘明,这几日你多出去走走,利用我们的渠道(主要是百宝阁在此地的关系),多听多看,重点了解此番前来与会的都有哪些重要势力,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近期中州是否有特别的风向或传闻。墨长老,你若对城中炼器相关的坊市、工坊感兴趣,也可在安全局域看看,或许能触类旁通。我需静坐片刻,熟悉此地‘法则环境’。”
林枫察觉,承天京的天地法则,似乎比中州其他地方更“致密”和“有序”,有一种被长期、强大的王朝力量梳理过的感觉。这对他的“混沌数据道域”与“法则编译”能力,既是一种压制,也可能是一种新的体验与磨砺。
接下来的两日,刘明早出晚归,凭借其高超的情报嗅觉与交际手腕,很快融入了一些非顶级的修士圈子,听到了不少或真或假的消息。墨渊则在林枫默许下,由一位百宝阁介绍的本地可靠向导陪同,参观了外城几处着名的法器工坊和材料市场,虽未深入内核,但也大开眼界,对中州传统炼器体系的庞大与精深有了更直观认识。
林枫大多时间在驿馆静修,偶尔也会在院中散步,看似随意,实则“数据道域”以极其微弱的幅度展开,无声地收集着这座巨城散发出的庞杂信息流——灵气走向、人气聚散、各种或明或暗的能量波动……这座城市本身,就象一本摊开的、无比复杂的书。
第三日,盛典之日。
天色未明,便有礼官前来引导。林枫三人换上较为正式的服饰,跟随指引,乘坐专用的、由四头灵角鹿牵引的华贵车驾,向着皇城驶去。
沿途所见,旌旗招展,甲士林立,百姓聚集在划定的局域围观,气氛庄重热烈。越是靠近皇城,灵气越浓郁,秩序越森严。高耸的宫门缓缓打开,车驾驶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白玉铺地,金瓦朱墙,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与威严。处处可见精妙的阵法灵光流转,护卫修士气息沉稳精悍,目光锐利。
最终,车驾在“天坛”外围停下。天坛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白玉祭坛,分三层,高九丈,四周是开阔的广场,此刻已按品级和势力划分好了观礼局域。已有不少势力的代表抵达,大多锦衣华服,气息不凡,相互间寒喧交谈,声浪不高,却暗流涌动。
林枫三人的位置,被安排在观礼局域的中前部,与一些实力较强的州郡主官、大型宗门长老并列。这个位置,既显示了对青云宗在冥河之劫中贡献的认可,也隐隐将其置于众多目光的注视之下。
他们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奇、审视、探究、淡漠……种种眼神汇聚而来。林枫神色平静,目光淡然扫过,与少数几个目光接触时,微微颔首致意。墨渊则板着脸,目不斜视,仿佛对周围一切都不感兴趣。刘明则挂着得体的微笑,暗中快速辨识着那些目光的主人。
“看,那位便是东荒青云宗的林宗主?果然年轻,气息……深不可测。”
“听说他们走的是‘科学修仙’的路子,弄些奇技淫巧,倒也帮了些忙。”
“不可小觑。东荒天剑宗,似乎对他们颇为看重。而且,昊天神宗战后也与他们有联系。”
“且看吧。中州的水,深着呢。一个新势力,想在这里站稳,没那么容易。”
细微的议论声,在灵觉敏锐者耳中隐约可闻。
林枫仿若未觉,静静等待着盛典开始。他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天坛最高处,那里设有龙椅御座,此刻尚空。
突然一道平和却蕴含着无上威压的目光,自天坛高处,穿透虚空,落在了林枫身上。
林枫感到周围的“法则”似乎微微凝固,一股堂皇正大、不容置疑的意志笼罩而来,仿佛要让他低头,要将他的一切秘密映照清楚。
他体内“混沌数据道域”自然运转,并非硬抗,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飞速解析这股意志的构成、频率、作用方式。化神圆满的心境稳如磐石,在那磅礴威压中,他仿佛化身为一棵扎根于数据洪流中的青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随即威压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
林枫面色不变,心中却已了然:这位前辈,修为深不可测,绝对在炼虚期以上,且对王朝疆域内的法则掌控,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
“咚——!!!”
一声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钟鸣响起,响彻整个承天京。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悠长尖细的唱喏,盛典,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