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再次只剩下林风一人。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回那堆资源前,将那三枚“金丹雏形丹”和几株关键灵草重新收回储物戒指。
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这些东西,就得用在刀刃上。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石壁,望向东方。
紫晶山脉……
一个时辰后。
黑石坊市西边,百里之外的乱石坡。
这里是坊市默认的“法器试验场”,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各种法术轰击过的痕迹。
十名身穿黑色软甲、气息精悍的修士,已经在此等侯多时。他们是凌云从“战备队”里,亲自挑选出的精英,每一个都经历过落霞坡的血战,身上带着一股洗不掉的杀气。
他们站得笔直,像十根钉在地上的标枪,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凌云站在他们面前,神情冷峻,一言不发。
就在众人等得有些心焦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场中。
正是林风和凌云。
“前辈!”十人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
林风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微微点头。这些人的精气神,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筹。看来,一场血战,是最好的催化剂。
“都到齐了。”他没有废话,手腕一翻,一件东西出现在他掌心。
那是一艘……船?
一艘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呈流线型的银白色小船。船身由一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表面光滑如镜,篆刻着密密麻麻、如同星轨般复杂的符文。船头尖锐,船尾则有三片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的尾翼。
这东西,看起来象个精致的玩具。
十名队员面面相觑,不明白前辈拿出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林风没有解释。
他只是将那艘小船,轻轻地,往空中一抛。
灵力注入。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那艘巴掌大的小船,在半空中迎风而涨!
一眨眼的功夫,它就从一个玩具,变成了一艘长约十丈、宽约两丈的、充满了科幻感的银色巨舰!
巨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它没有帆,没有桨,甚至没有寻常飞行法器那种灵力喷射的引擎。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那里,仿佛本身就是天空的一部分,完美得不象凡间之物。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名队员,包括凌云在内,全都瞪大了眼睛,像乡巴佬第一次进城一样,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这艘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
这哪里是法器?这简直就是一座会飞的宫殿!
“上来。”
林风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他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了流光号的甲板上。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甲板很宽敞,站上十几个人绰绰有馀。脚下的金属触感冰凉,却异常稳固,没有丝毫晃动。甲板四周,升起一道半人高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透明护罩,将外界的狂风隔绝在外。
“站稳了。”
林风站在船头,双手负后,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
“嗡——”
脚下的船身,再次发出一声轻鸣。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推背感,猛地传来!
十名队员猝不及及,好几个人重心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凌云,都不得不运起灵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们骇然地朝船外看去。
只见脚下的乱石坡,在视野中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缩小!周围的山川、树木,全都化作了模糊的、向后飞速倒退的色块!
快!
太快了!
快到他们的神识,都几乎无法捕捉到清淅的景象!
他们中,不是没有人坐过飞行法器。坊市里租借的最快的“飞云梭”,全速之下,一个时辰也不过飞出三百里。可现在这艘“流光”,给他们的感觉,仿佛只是一次呼吸的功夫,就已经飞出了不知多远!
“呕……”
一个年轻的队员,脸色发白,捂着嘴干呕起来。
这种速度带来的眩晕感和失重感,对于从未体验过的筑基期修士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没用的东西。”凌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呵斥道,“运功抵抗!连这点速度都承受不了,还上什么战场?”
那队员羞愧地低下头,连忙盘膝坐下,运转灵力,对抗着那股无处不在的压力。
林风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
他站在船头,衣袂在能量护罩内无风自动。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全速之下,它的速度,可以达到金丹后期修士遁光的两倍。
从黑石坊市到东部的紫晶山脉,数万里之遥,寻常金丹修士要飞上两三天。
而流光,只需要五个时辰。
他没时间,陪两大宗门慢慢地调兵遣将。他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最精锐的援军抵达之前,象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插进紫晶山脉的心脏!
……
四个时辰后。
紫晶山脉,外围。
一处临时的营地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数十名身穿赵家服饰的修士,一个个垂头丧气,围着几堆篝火,却没人说话。
营地中央的帐篷里,更是传来一阵阵压抑的怒吼。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天雄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木桌上,那张由百年铁木制成的桌子,应声而碎,木屑四溅。
他那张国字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象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我赵家在东部立足上百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他天衍宗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外门长老,也敢扣我的物资,占我的矿场?”
“族长,息怒啊!”一旁的赵雷,连忙上前劝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天衍宗和青云宗摆明了是要为那条灵脉死磕,我们现在跟他们硬碰硬,讨不到好处。”
赵雷,赵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天才,筑基后期修为,炼体术已小有成就。他此刻也是一脸的憋屈,但他比暴怒中的赵天雄,要冷静得多。
“讨不到好处?难道就这么算了?”赵天雄怒道,“我赵家的矿工,现在还被他们当奴隶一样使唤!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今天带着人去天衍宗的临时据点交涉,结果连门都没进去。那个叫王旭的长老,隔着阵法,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宗门办事,闲人退避”,就把他打发了。他要是敢硬闯,对方立刻就以上报宗门、指控赵家勾结青云宗为由相威胁。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族长,我已经派人,去连络我们在青云宗那边的关系了。”赵雷沉声说道,“既然天衍宗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们把天衍宗的兵力部署和后勤路线,卖给青云宗。让他们狗咬狗,我们坐山观虎斗!”
“哼!也只能如此了。”赵天雄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依旧愤愤不平,“只是可惜了那条中品灵脉……要是能被我们赵家拿下,不出五十年,我赵家就能再添一位金丹!”
两人正说着。
忽然,帐篷外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负责守卫的赵家子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和不解。
“族……族长!不好了!”
“慌什么!”赵天雄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吼道,“天衍宗打过来了?”
“不……不是!”那子弟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天上!天上掉下来一个……一个巨大的银色怪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天雄皱眉,和赵雷对视了一眼,立刻掀开帐篷帘子,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他们就愣住了。
只见营地上空,一艘巨大的、他们从未见过的银色巨舰,正无声无息地悬浮在那里。
那流畅的线条,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那股超越了这个时代审美的、充满力量与速度的美感,让在场的所有赵家子弟,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法器?
妖兽?
还是……天外来客?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一道身影,从那银色巨舰的船头,缓缓飘落。
他身穿一袭黑衣,面容年轻而冷漠,眼神深邃如渊。
他落地无声,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当赵天雄和赵雷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两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是他!
林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黑石坊市吗?这里距离黑石坊市,可是有数万里的路程!
而且,天上那个……那个银色的怪物,是他的?
“林……林前辈?”
赵天雄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他心中的怒火和憋屈,在看到林风和他身后那艘巨舰的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名为震惊和敬畏的情绪,给彻底冲散了。
林风没有理会他的震惊。
他的目光,落在了赵天雄那身狼狈的衣袍和身后那碎裂的木桌上。
“看来,你们谈得,不是很愉快。”他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让赵天雄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赵家族长,金丹期的高手,被人堵在门口羞辱,现在,又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孙子还小的年轻人,当面揭开了伤疤。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让林前辈见笑了。”赵天雄干咳了两声,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天衍宗那帮杂碎,仗势欺人,我……”
“人,被扣了多少?物资,被抢了多少?”
林风直接打断了他的抱怨,直奔主题。
赵天雄愣了一下,连忙回答:“矿工被他们征用了大概三百人,物资……被他们扣了一批炼制法器用的紫晶矿,大概值……值五千下品灵石。”
“恩。”林风点了点头,象是听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艘缓缓降落的流光,以及从上面走下来的,十名身穿统一黑甲、气息肃杀的修士。
“凌云。”
“在。”
“带五个人,去天衍宗的据点。”
林风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把我们的人,和我们的东西,要回来。”
“如果他们不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那就,打到他们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