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管事钱庸退去后的几日,榆林巷内外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宁静。林风加强了小院的防护,嘱咐所有族人外出务必谨慎,尤其是林昊等年轻子弟,若无必要尽量结伴而行。然而,预想中赵家疾风骤雨般的报复并未立刻到来,坊市间关于那日冲突的议论也渐渐平息,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但这份平静,反而让林风更加警剔。赵家这等盘踞郡城多年的地头蛇,绝不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此刻的沉默,更象是在积蓄力量,或是查找更致命的打击角度。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日除了修炼,便是钻研炼丹术与那《古灵蕴植法》,同时通过林永等人,密切关注着城中各方动向。
这日午后,林风正在静室中尝试将《古灵蕴植法》中的一些理念应用于一株刚移栽入空间的“月影草”上,院外传来了林永略显急促的声音。
“家主,四海商会有人来访,递上了拜帖。”
四海商会?林风心中微动。这可是横跨数州、实力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其在清河郡的分会亦是举足轻重的势力,与郡守府、几大家族关系密切,但通常超然于地方争斗。他们主动来访,所为何事?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来到前院。只见一名身着四海商会标准青色锦袍、面容和善、眼神精明的中年执事正等侯在那里,其身后跟着一名手捧锦盒的年轻随从。这执事修为在炼气圆满,举止得体,见到林风,立刻笑容可鞠地拱手行礼。
“在下四海商会清河郡分会执事周明,见过林家主。冒昧来访,打扰林家主清修了。”
“周执事客气了,请堂内用茶。”林风将其引入正堂,分宾主落座。
寒喧几句后,周明执事便切入正题,从随从手中接过那个制作精美的紫檀木锦盒,双手递上,微笑道:“林家主,敝会将于下月初五,在总部拍卖厅举办本年度的春季拍卖会。这是给林家主的请柬,还望林家主届时拨冗光临。”
林风心中讶异,面上却不露分毫,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巴掌大小、用某种灵木薄片制成的请柬,纹理天然,触手温润,上面以灵墨绘制着四海商会的徽记以及拍卖会的时间、地点,字迹灵动,隐有光华流转。请柬本身便是一件不俗的低阶法器,可做信物,也彰显著拍卖会的档次。
“四海商会拍卖会,林某素有耳闻,乃是郡城盛事。只是我林家初来乍到,人微言轻,竟能蒙贵会相邀,实在受宠若惊。”林风合上请柬,语气平和,带着适当的疑惑。
周明执事笑容不变,解释道:“林家主过谦了。贵家族虽新至郡城,但林家铺面丹药符录品质上乘,已在城北传为美谈。尤其是前番林家主妙手回春,救治重伤散修,更是显露出非凡的丹道造诣。我四海商会广结善缘,最喜与林家主这般有真才实学之士往来。此次拍卖会,颇有一些珍稀药材、丹方乃至法器呈现,想必不会让林家主失望。”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捧了林家,又点明了邀请的缘由——看重的是林风展现出的炼丹术潜力,而非林家目前的势力。这是一种投资,也是一种试探。
林风瞬间明了。四海商会消息灵通,自己与赵家的小冲突,以及铺面丹药的品质,恐怕早已被其知晓。这份请柬,既是认可,也是一个信号:四海商会注意到了郡城来了个有点意思的新角色。邀请参加拍卖会,是给林家一个踏入更高层次圈子的机会,同时也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位新来的林家主,究竟有多少斤两。
“原来如此。”林风微微一笑,将请柬郑重收起,“承蒙贵会看重,届时林某定当前往叼扰。”
见林风收下请柬,周明执事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又闲聊了几句郡城趣闻,便起身告辞,言明拍卖会具体流程和部分珍贵拍品的图录,会稍后派人送来。
送走周明,林风回到堂内,再次拿起那张请柬,指尖感受着其上载来的微凉触感和淡淡灵气。林永、李老祖等人闻讯赶来,看着那精致的请柬,脸上都露出激动与自豪之色。
“四海商会的拍卖会!”林永声音带着兴奋,“我听说那可是郡城顶级的盛会,能收到请柬的,至少都是筑基修士或者有头有脸的家族!家主,这说明我们林家,算是被他们认可了!”
李老祖也抚须点头,眼中有着感慨:“是啊,风儿。这份请柬,本身就是一个资格,一个像征。意味着在这郡城,我林家不再是无名小卒,总算有了一席之地, albeit 尚且微小。”
林风摩挲着请柬,目光深邃。他看的比族人更远。这请柬是机遇,也是挑战。拍卖会上必然龙争虎斗,赵家等势力定然也在场。届时,林家和他林风,将真正暴露在郡城所有上层势力的目光之下。是借此机会一鸣惊人,换取所需资源,还是不慎露怯,成为笑柄,皆在未知之数。
而且,四海商会此举,未必没有借此搅动郡城局势,观察各方反应的意图。林家,或许在不经意间,已成了某些大人物棋盘上的一颗新棋子。
“机遇与风险并存。”林风将请柬收起,对众人道,“拍卖会还有近一月时间,我们需要好好准备。永弟,设法打听一下往年拍卖会的情况,尤其是可能出现的、对我们有用的物品。李老,家中库房灵石需清点盘算,届时或许有需要动用大笔灵石之处。”
他看向西方郡城中心的方向,那里是四海商会拍卖场所在。一张薄薄的请柬,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门后是更广阔的天地,也是更汹涌的暗流。
“下月初五么……”林风轻声自语,“也好,便去看看,这郡城顶层的风光,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