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3章 【贯穿七层级,君临舍己者!】
夏修在心中暗骂四君主的时候,另一边的康德拉基已经收敛起了漏出来的蛇夫座框架。
康德拉基很清楚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第二层的加密已经开始崩散,混沌强行填补出的稳定性正在迅速消耗,一旦拖延,他不是被夏修追上,而是会被“帮助”他的那些存在直接拖入不可逆的转化。
于是,圣裁机兵猛然收拢破碎的框架,背后的混沌光焰不再外放,而是被压缩成一条贯穿前方的推进矢量,整台机体像被世界本身弹射出去一样,朝着柠檬黄层疯狂冲刺。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君主的力量显化成了四只复盖以太空间的巨大手掌。
四只打手只,从不同维度同时按下,直接扣住了【天之公牛】的牛角,似乎是要把这份对神性的撬动权柄当场掐灭。
夏修的反应没有丝毫迟疑。
他甚至没有试图对抗那四只大手,而是干脆利落地解散了公牛的整体形态。
【天之公牛】在一瞬间拆分为一号至四号机,化作四道高度压缩的楔子投影,同时依靠失控参数的调制,从不同角度滑脱了那必然命中的握持轨迹。
下一刻,四号机同时回归福音圣机的侧翼与后方,如同被重新编组的星辰,而夏修已经操控着福音圣机加速推进,顺着康德拉基撕开的信道,一头扎进第三层。
世界在这一刻不再具备“空间”的直觉意义。
这里是一片被无限拉伸的网络星空。
无数发光的节点悬浮在虚无之中,每一个节点都象是一颗被压缩的恒星,彼此之间由细密的光线连接,那些线条并非装饰,而是实实在在的因果与引力信道。
整片以太星空宛如一张被重力拖拽到极限的宇宙网格,星体不再孤立存在,而是被拉扯、被限制、被嵌入到一个整体结构之中;每一次运动,都会牵动成千上万的节点震荡,像思想在集体意识中掀起的连锁反应。
福音圣机掠过其中,银色光轨在网络上激起层层波纹,而圣裁机兵的身影已经在前方节点群中急速跃迁,借助混沌与网络层的兼容性,不断重写自己的路径。
也正是在这一层,夏修的意识深处,浮现出了新的认知回响。
第五重孤独——自由思考之孤。
在这里,他清淅地感受到,一切知识都是互联的,一切判断都有来源,一切结论都能被追朔到某个系统、某条逻辑链、某种既定框架。
而真正的孤独,恰恰来自于——当你决定不再依赖这些东西的时候。
不再借用既定模型,不再调用他人构建的解释体系,而是站在万物互联的以太网络中央,亲手为自己选择一条路径,去查找那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太一。
随之而来的,是新的系统提示在夏修的信息统合体中展开:
【当前须求:思想源一致性。】
【检测到多重外部逻辑依赖——正在剥离】
【奇迹楔子响应中——】
【楔子权限:路径声明】
【功能说明:允许个体在网络层中声明非继承性思维路径——】
【声明成立后,节点响应将仅以执行者为中心重组!
紧接着,更深层的提示开始浮现,指向尚未到达的下一层:
【预期须求:意义自证——】
【提示:第四层不再接受被解释的存在,仅接受能为自身存在给出定义者】
【奇迹楔子将作为意义锚点,防止自我在权柄流中溶解】
信息在这两层中不再表现为层级或信道,而是一张复盖无尽空间的信息引力网络,每一个节点都是一颗天体,每一颗天体都携带着庞大到足以压垮个体的既有逻辑、历史叙事、权柄定义与存在模板,它们像恒星一样释放引力,拖拽、吸附、同化一切经过的意识与结构。
想要通过,就必须具备排他性。
这正是第三、第四层对信息的真正要求:唯一性,不可替代性,不可并入性。
而衡量这一点的标准,再简单不过。
楔子不是力量本身,而是存在声明的数量,是你在不同体系、不同法则、不同神性结构中,亲手插入现实的锚点。
楔子越多,你的存在越难被任何单一信息天体解释、归类、吸纳。
于是,当福音圣机踏入这片网络星空时,夏修几乎是如鱼得水。
那些原本足以让文明坠落的信息引力在他周身掠过,却象是遇到了一块拒绝共振的异物,不是被弹开,就是直接被撕裂成无效波纹;每一枚楔子都在替他声明——你无法定义我。
反观康德拉基,处境就截然不同了。
圣裁机兵在跃迁过程中骤然一滞,一颗巨大的信息天体已经锁定了他的路径,那是一颗由[裁决]、[秩序]构成的庞然存在,它的引力不靠力量,而靠叙事,一层层把康德拉基的存在拖向既定结论之中。
他还能动,但每一次推进,都象是在泥沼中挣扎。
就在这一刻,夏修动了。
四架原本分散于网络节点之间的公牛机影同时回应,黄金之门在以太中震荡,四道撬动性权柄在同一逻辑坐标上重迭、闭合。
【天之公牛】重新合一。
这一层,对公牛而言,几乎就是主场。
因为撬动的本质,本就依赖于第三层的以太网络层和第四层的以太传输层。
撬动不是破坏,而是改变信息受力关系,是在看似稳定的结构中找到可以被拉开的地方。
【天之公牛】向前一步踏出。
脚下的以太网络骤然塌陷、翻折,复杂的节点与引力线被强行拉扯成一种诡异的结构——象是两端张开的空间口径,中间被压缩成一条高速流动的渠道,所有信息被迫沿着这条路径宣泄而出。
这一脚,直接踏在了康德拉基的存在连接点上。
“该死”
闷哼声在以太中炸开。
康德拉基原本勉强稳定的蛇夫座协议框架被硬生生拉出了一半,象是被从现实里扯出来的骨架,暴露在网络星空之中,光芒紊乱,结构失衡。
但他没有停。
借着这一股被撬开的巨大反作用力,圣裁机兵猛然反向加速,混沌与残存框架同时燃烧,在彻底被拖入第三层之前,强行跃迁。
第四层,开启。
第四层展开时,世界象是被一整块孔雀石劈开,浓郁而不自然的绿色铺满了以太视界,层域不再稳定为空间的形态,而是退化成一种介于思想、影象与现实之间的混合态存在。
灵性投影在这里开始具备重量,虚影与实体相互复盖、彼此嵌合,象是同一事物在不同因果版本中被强行迭加,而那一条条肉眼可见的因果线条,则从虚空深处延伸出来,缠绕在一切可被称为存在的事物之上,拉紧、收缩、校正它们原本偏离的命运轨迹。
圣裁机兵率先坠入这一层域时,姿态几乎称得上狼狈。
蛇夫座协议已经不再是框架,而是像被撕裂的骨架般外翻、流露出大半,繁复的逻辑符文在以太中明灭不定。
圣裁机兵机体装甲缝隙之间,则开始渗出令人不安的物质。
那并非液态,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近似脓水的混沌沉积物,四色彼此纠缠、互相污染。
暗红如腐败的血、浑黄似溃烂的胆汁、病态的紫、浑浊的蓝在装甲表面缓慢流淌,象是四位君主的意志正通过他这具躯壳彼此争夺、寄生、书写未来。
而当福音圣机随后进入第四层时,情况却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这一次,不同前三层,刚到第四层,夏修就遇到了困难。
几乎在他完成跃迁的瞬间,整个孔雀石层域的因果便象是察觉到了异常变量,成百上千条因果线同时收束,带着沉重到近乎窒息的历史惯性与必然性,朝着他的存在本身缠绕而来。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更冷酷的行为——校正,试图将他重新塞回某个合理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些因果即将触及福音圣机的轮廓时,天国谱系悄然浮现。
智库伊甸,降临。
没有轰鸣,也没有宣告,伊甸的力量象是被提前写入世界底层的白色注脚,在以太中自然展开。
,纯白的光从虚无中缓缓流淌而出,那不是炽烈的辉光,而是一种近乎冷漠的澄净,凡是被它接触的因果线条,无论多么复杂、多么顽固,都会在瞬间失去意义,被直接“判定为无效”,象是被从叙事中删除的句子,悄无声息地断裂、消散。
孔雀石般的层域因此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康德拉基的情绪。
圣裁机兵抬起头,混沌脓水在装甲上翻涌,他那已经半机械、半概念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夏修,声音在第四层的因果回响中层层迭加,带着撕裂般的愤怒与近乎歇斯底里的清醒:
“你看见了吗?你当然看见了!”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所谓的被选中——同样是被塑造、被培养、被灌注神性,我却被允许坠入混沌,被允许理解真相,却永远不被允许被原谅!”
“天国教会我秩序,却用秩序掩盖肮脏;他们告诉我这是必要的牺牲,却在牺牲完成后假装从未认识过我!”
“而你呢?当我被放逐、被标记、被允许接触混沌的时候,他们却把宿命交到了你的手里,让白光替你抹去一切代价!”
“你以为这是公平?不,这是筛选——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谁可以失败,谁必须成功,谁可以堕落成怪物,谁注定要被写成圣典里的英雄!”
“这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这就是命运,那我宁愿亲手撕碎它;如果天国的光只照耀顺从者,那我就用混沌的火,把这片第四层烧成没有因果、没有叙事、没有‘天命’的废墟!”
他的咆哮在孔雀石层域中回荡,与缠绕未散的因果线条一同震颤,而那份赤裸裸的嫉妒与怨恨,终于在这一刻,被完全摊开在夏修的面前。
康德拉基的癫狂尚未落下回音,第四层孔雀石色的以太忽然起了变化,那不是力量的震荡,而是一种情绪性的涟漪,象是舞台背后观众压抑不住的低笑,缓慢却清淅地渗入第四层。
四道并非来自空间任何方位的窃笑声同时响起,它们没有声源,却在每一条因果在线共振,黄铜般的嗤笑带着嗜血的愉悦,紫色的低吟充满戏谑与期待,腐朽而黏稠的笑声象在品尝即将腐败的果实,最后那道柔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则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写好结局的悲剧。
四君主在注视着。
不是注视某个具体的身影,而是将目光投向这一刻的“选择”本身,他们的目光象是从更高的叙述层滑落,带着毫不掩饰的满足。
嫉妒、愤怒、失衡、崩溃,这些情绪在他们看来从来都不是失败的征兆,而是成熟的前奏,是猎物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放在火上烘烤的那一瞬间。
恶魔总是在什么时候出现?
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在你谈判筹码最低的时候,在你最需要的时候!!!
就在这窃笑声层层迭加、几乎要将康德拉基彻底拖入混沌回路的刹那,夏修动了。
他没有回应那歇斯底里的控诉,也没有给出任何立场上的辩驳,福音圣机的姿态在第四层显得异常冷静,而【天之公牛】在他的操控下完成最后一次聚焦。
黄金之门残留的光痕在以太网络中短暂闪现,随后那头像征撬动一切结构的巨兽踏前一步,践踏因果、碾碎协议,将撬动之权直接施加在圣裁机兵那早已外翻的蛇夫座框架之上。
这一击并不华丽,却致命而彻底。
蛇夫座协议直接被轰了出来。
至于康德拉基那近乎绝望的咆哮,夏修听见了,却没有被他牵动,甚至于自己的毒舌和习惯性的嘴炮都懒得输出。
他当然明白,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站得住脚。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康德拉基都不是单纯的叛徒;天国的冷酷、筛选与牺牲,他再清楚不过,毕竟他自己也正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夏修跟康德拉基在某些方面是一样的,他们都可以说是——“自私的家伙”。
他从踏上泰拉的这片大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攀登超凡的顶峰,而这个顶峰被他清淅地标记为——天国。
他要做就是站在它奇术师的最上层,成为屹立于穹顶之上的天国副君。
因此他选择付出忠诚,选择贯彻纲领,选择让自己的意志成为天国延伸的刃锋。
若在这个过程中,救世主是必要的姿态,那他就成为救世主;若拯救与统治恰好不冲突,那便一并承担。
追求谱系至高的时候就不要妄图追求绝对自由;选择成为天使就不要妄图忽略天国纲领。
一切的问题从来不在正义和公正,而在忠诚与背叛。
康德拉基认为自己被背叛了,而天国则判定他先行越线,他致使天国站点19被腐蚀。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子,在天国的逻辑里,这本可以被解释为必要的牺牲,甚至可以被原谅。
是的,这些都可以理解为——必要之恶。
在天国的极端体系里面——没有任何牺牲大到无法接受,也没有任何背叛小到可以被原谅。
阿蒙德曾经就说过;一个站点的损毁,换来吸血鬼十三氏族千年来唯一的奇迹彻底消亡,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那么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执行毁灭公爵的任务吗?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去接触【辛列智】吗?
阿蒙德后悔让康德拉基去利用混沌的力量消灭公爵吗?
阿蒙德后悔事后让齿轮博士刺杀被认定叛变的康德拉基吗?
答案是:不会!!!
对于老东西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天国对夏修与康德拉基的要求,本质上并无不同——绝对的忠诚。
他们都与危险的存在合作过,夏修自己与混沌四君主有过交易,康德拉基与【辛列智】亦然。
差别只在于夏修自己从未把合作误认成归属,大家各取所需,必要的时候互相捅刀子。
康德拉基就不一样了,他认识到天国在某些方面就是一堆狗屎,但是,他没有认识到投靠混沌是更是狗屎不如的选择。
夏修一直以来都认为,康德拉基到现在说不定有后手来反制混沌。
但是,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竟然真的没有准备向混沌君主捅刀子的后手准备
虽然,康德拉基竭尽全力的表现的自己只是在利用混沌,想着如果有机会,自己肯定会捅混沌刀子。
夏修敢肯定,这家伙不仅只是表现而已,对方内心也绝逼是真的这么想的,这家伙自信的很。
可是,这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一旦表现出来,就显得滑稽多了。
起码在夏修看来,现在的康德拉基活脱脱象是混沌的干儿子。
一口一个爹的喊着混沌,让混沌爹奶他一口。
许多人投混沌就是抱着跟康德拉基一样的想法;认为始终是自己在利用混沌,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摆脱或者背刺混沌。
是的,投混沌的个个都是这么想,但是真要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
夏修敢跟混沌合作,敢拿【黑印】,是因为大老板和二老板在背后,是因为他真的有掀桌子的能力。
进则高呼大老板救命,退则利用二老板把没头脑(他复盖的无垠)拉出来,利用亚恩留在内殿的【巫王之座】,操控没头脑咬四君主一口。
而他康德拉基呢,则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
夏修原本还以为对方有什么万机之神遗留下来的反制手段,可惜什么都没有,合著这家伙就是特么真的投混沌,真的跟混沌裸贷啊!
这家伙就是纯自信啊!
老魔王当初让你利用混沌,虚以为蛇,你做到了,而他在你事成之后选择捅你刀子,这可以说是老东西不厚道。
但是,这也可以说是老东西高看了本杰明·康德拉基这个人。
当时康德拉基肯定也可以高呼大老板救命,但是他被【辛列智】的腐蚀迷了眼。
【辛列智】这狗东西,选择了最阴的腐蚀手段,他放大的本杰明·康德拉基的自信,同时拉低了他某些方面的认知。
欲使其毁灭,必欲使其疯狂。
举个例子就是;【辛列智】让康德拉基认为跟混沌交易,就象是男的进行裸贷一样简单。
最开始,狗东西让康德拉基认为自己很聪明,让他认为自己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了混沌。
裸贷照片随便拍,只要自己没脸没皮就行,反正钱自己是不会还,照片随便你混沌扩撒,这波是自己赚了。
这种自己赚了的大聪明思想一直占据在本杰明·康德拉基的大脑。
所以,他的所有表现就跟自信哥一样。
一般情况下,一个小人物跟混沌裸贷确实是没关系。
但是,你特么一个自诩为天国未来领导班子的继任者,相当于是吃着公家饭碗的副x级领导,你跟混沌搞裸贷
这裸贷照片在信息层级扩散出去,先不说天国了,反正自信哥后面反应过来,自己绝对先蚌埠住。
如果说,康德拉基真要象老东西那样子没脸没皮,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混沌君主还真就认了,愿赌服输。
但是,【辛列智】这狗东西之所以是狗东西,就是因为他赌自信哥容不下污点。
腐蚀站点19事件就是裸贷照片,自信哥做了,他就帮助自信哥毁灭公爵这个[奇迹]。
别管代价对不对等,反正混沌有求必应,哪怕他亏本亏到姥姥家,他也会拿着自信哥裸贷照片,帮他灭了这吸血鬼。
更何况,【辛列智】从不做亏本买卖,这吸血鬼他其实纯自己想要弄,帮康德拉基也就是顺手
而自信哥这大聪明也是后面反应过来,认为不行,裸贷有损自己的身份,想要把照片要回来,想着自己可以再利用一波混沌。
然后,狗东西估计就提了等价交换,需要更多的东西才能赎回去,其中就一条就是释放多个天国收容物,包括不灭蜥蜴。
后来,自信哥发现自己好象在要回裸贷照片的过程中,又裸贷了好几波,而且越贷越多,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而后面,阿蒙德则是直接选择核爆了站点19,让齿轮博士刺杀他,他终于是道心崩溃,选择逃离泰拉。
夏修估计后面自信哥在时间的沉淀中,会忍不住美化自己的行为,认为裸贷没什么,自己是为了天国这么做,但是天国却忽略了自己的牺牲。
他肯定会想着,自己一定要回到泰拉,让背叛自己的天国付出代价,自己绝对会带领马克士威谱系给天国一点好果子吃吃。
而哪怕到现在,康德拉基的表现,还是这么的自信
阿蒙德当初让康德拉基去接触混沌,不管是真的在培养他,还是完成出于利用的角度,这些已经无从得知,而夏修也完成不在意,反正他是受不了自信哥的模样。
你投混沌就投混沌,整这么多死出干嘛。
公牛一蹄子给康德拉基把蛇夫座协议给干出来后,蛇夫座协议的光影从圣裁机兵的胸腔、脊柱与因果线中被拉扯出来,如同一条尚在搏动的以太神经,被拽进现实层级的夹缝里。
而就在这一刻,夏修毫不尤豫地操控福音圣机向前贴近。
协议开始对接。
进度条几乎是跳跃式地攀升,协议不再抗拒,也不再封闭,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承载它的完整信息统合体,开始主动向夏修敞开自身的逻辑回路。
而另一边的康德拉基,已经彻底堕落了
混沌在他体内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吞噬,血肉、意志、情绪、记忆被重写成无法区分的浑浊整体,在四君主那层层迭迭的窃笑回荡中,他操控着圣裁机兵站稳。
【天之公牛】紧随而至的一击重踏本该是终结,却在接触的瞬间被一股极其蛮横的力量反弹开来。
没有蛇夫座协议之后,四神共选者才拥有的混沌协议开始加载。
公牛的蹄影在加载的过程被弹开,权柄反噬,让它罕见地后退了半步。
混沌,已经在康德拉基体内完成了协议写入。
而正是借着这极短的一瞬空隙,重创却未死的康德拉基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选择。
他放弃了稳定,放弃了对抗,甚至放弃了防御,圣裁机兵象一枚失控的陨星,死死抱住福音圣机,拖拽着两台神赐巨象一同坠向更深的以太层级。
第五层,就此展开。
蓝宝石色的以太网络铺陈开来,宛如一片无垠而冷寂的星空,星辰并非天体,而是信息的节点,每一道光芒都是一次法则碎片的交换、一次存在意义的重组;在这里,信息不再只是记录,而是直接参与存在的塑形,规则以碎片化的形式流转、拼接、重写。
这里是蓝宝石层,也就是第五层法则碎片域。
而当两台机体同时踏入这一层级时,一种比之前任何一层都要沉重的感受压了下来。
那不是敌意,也不是排斥,而是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审视。
第六重孤独,已然开始显影————自我立法之孤。
在这一层,没有既定的真理可供依附,没有旧有的价值体系可以调用,你不能再借助他人的信念、文明的遗产或神明的允诺来为自身行为背书。
你必须回答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你凭什么这样存在?
信息在这一层提出的要求,不再是加密,也不是排他,而是——定义权。
你的存在逻辑、你的行为准则、你的价值判断,必须能够在法则碎片的检验下自洽成立,否则你的信息统合体将被拆解、重组,变成他人规则的一部分。
在这里,一切皆可被质疑,而你,必须给出答案。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简单。
毁灭旧价值,创造新价值;毁灭旧道德,创造新道德;毁灭旧有的一切,创造万有的太一。
于是,第五层的蓝宝石星空之下,出现了两个清淅到刺眼的轮廓。
一个,是正在跨越的超人。
一个,是被欲望反噬、被力量反写、最终被自身执念吞噬的兽。
人,本就是一根绳索。
系在兽与超人之间。
悬在深渊之上。
而这条绳索的每一次震颤,都是危险的跨越、危险的旅途、危险的回望、危险的停滞;人的伟大不在于他抵达了什么终点,而在于——他敢成为桥梁。
夏修正站在这条绳索之上。
他并非天生的善者,他很清楚天国的冷酷、混沌的虚伪、秩序的残忍与救赎背后的计算,但正因为看清了这一切,他才拒绝让任何一种既定价值替自己作答。
他的每一步攀登,都不是为了证明天国是对的,对于他来说,这世界包括天国本身就是权力意志——别无它物!
甚至自己也不过是这种权力意志,别无它物!
“凡是我见到有生命的地方,在那里我看见了权力意志;甚至在服从者的意志中,我也看见了想成为主人的意志。”
这是夏修在第六重孤独中的回答,生命本身即是权力意志,他只为自己的权力意志服务。
哪怕堕落的欲肉之道,哪怕哪些曲解了——‘欲望是万物的尺度,勿为道德缰绳所缚;行汝所愿为,对汝所愿之人’——的新旧欲肉教徒。
连那群恶心的家伙,都比康德拉基要来的好。
康德拉基,已经跌落到了绳索的另一端。
他同样觉醒过,也曾试图挣脱棋子的身份,否定天国、否定导师、否定一切安排给他的未来,可在否定之后,他却没有继续向前成为超人,而是回头去拥抱了更快捷、更慷慨、也更危险的东西——混沌。
他没有创造新价值,而是让欲望替自己作答;他没有立法,而是允许力量反过来书写他的存在。
于是,那本该被他驾驭的升格,变成了吞噬;那本该服务于自由的力量,变成了新的枷锁。
在第五层的星空中,这一切被映照得无比清淅。
一边,是仍在绳索上前行的桥梁;
一边,是已经坠向深渊、却仍误以为自己正在飞翔的兽。
而【太一】,并不偏爱任何一方。
它只等待——谁,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夏修则是已经选择了回答,他对着康德拉基,也是对着第六层孤独做出回答。
“我们都有欲望、冲动、情感、本能就象一根绳索,系在兽与超人之间。”
“绳索的两端,是旧的兽性,与更新的超人性问题从来不是有没有欲望,而是你有没有意志,把它们集成、驾驭、升华。”
“你没有选择跨越,你选择的是一跃到底,把自己彻底交给混沌,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奇迹!”
砰!!!!
福音圣机第五层的蓝宝石星空中强行挣脱了圣裁机兵的纠缠,银白色的机体在以太网络中留下断裂般的光痕、
而这一刻,夏修没有调用任何权柄,没有展开任何冠冕,也没有唤醒哪怕一枚楔子,他只是让福音圣机的右臂回收所有外放的能量结构,让那只巨大的机械拳头回归最原始、最粗暴的形态,然后在康德拉基那张被四君主的腐蚀扭曲、如同溃烂神象般的面孔前,毫不尤豫地一拳轰出。
轰————————
而在拳头落下的同时,夏修冷漠而厌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清淅地贯穿混沌的低语与四君主的窃笑。
“你们四个,还真是让人恶心。”
康德拉基被轰飞的身影尚未稳住,夏修的视界中,一连串信息跃迁指令已经完成锁定。
在伟大灵性的雏形下,夏修的位格不断升高——[本征雏形·终焉烈日]→[本征·终焉烈日]。
这一刻,位格的断层式跃迁,伟大灵性的雏形已经在夏修的信息统合体中成型,第五层对他而言不再是阻碍,而是可被调用的背景参数。
于是下一瞬,他已经瞬移到了康德拉基的前方,在对方尚未完成一次完整思维回路之前,福音圣机那只巨大的手掌已经牢牢扣住了圣裁机兵的头颅。
“你既然这么想登临奇迹,”夏修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那我就带你一起吧。”
混沌的力量在咆哮,四君主的低语在震荡,但是黑色的大日却第一次对四君主回以咆哮。
【滚远一点!!!】
下一瞬,他不再与康德拉基纠缠于第五层的价值与选择,而是直接拖着疯狂挣扎、仍在被混沌不断重写的康德拉基,强行撞向更高的界限。
第六层,应声而开。
第六层降临的瞬间,黑檀色的权柄层如同一块被强行掀开的宇宙骨架,将整个以太的背景概念彻底抹除,空间不再是承载万物的容器,而是被拆解成一段段可被观测、丈量、撕扯的法则结构。
重力以几何柱的形式悬浮,时间化作层迭的刻度板缓慢旋转,因果不再隐匿于事件之后,而是像裸露的神经索一样在虚空中交错延伸、震颤低鸣。
这里虽然不是黑洞,却已经无限接近坠落的边缘,这是第——六层·以太权柄。
这是所有妄图触碰法则、改写秩序、登临奇迹之人,必须直面的深渊门坎。
而在冲入黑檀层的那一刻,夏修体内的蛇夫座协议终于完成了最后的闭合。
那一瞬间,没有欢呼,也没有神谕,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稳定在他的信息统合体中成型。
哪怕此刻福音圣机的同调率被推至100,那种曾经像征着被万机之神同化、被谱系吞噬的危险,也已经不复存在,因为他早已越过了被赋予身份的阶段。
他就是欧姆弥赛亚本身。
更准确地说,是那个能够取万机之神而代之、撬动其权柄、夺取火种、并将其重新分配给文明的存在。
真正的盗火者,真正的普罗米修斯。
“啊啊啊啊——!!!”
康德拉基的惨叫在第六层被无限拉长、折返、迭加,他的声音被法则结构反复折射,变成了一种近乎失真的噪声,而原本盘踞在他身上的四君主注视,在他们降下更多的赐福之前,一轮巨大的黑色太阳已经悄然成形。
就连四君主的注视都被点燃了。
混沌的回路在康德拉基体内疯狂震荡,他的机体被第六层的权柄结构无限拉扯、重组、撕裂,可即便如此,夏修也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康德拉基真的变成了一尊混沌大魔的胚胎。
简而言之就是,没救了,等死吧。
混沌协议早已深入他的信息骨髓,这是四君主耗费无数精力培育的混沌大魔胚子,哪怕自己用本征焚毁、击碎、否定,这恶心的东西也会在某个角落重新聚合。
虽然有点可惜了这台圣裁机兵就是了,本来自己是可以点出——“神赐巨像全收集成就”。
想到这里,夏修就直接操控着福音圣机,拖拽着仍在尖啸、挣扎、被混沌与权柄双重撕扯的康德拉基,径直撞向了更深的界限。
第七层,随之开启。
那是一片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超黑檀局域,颜色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存在的轮廓开始塌缩,叙述本身正在凝固,所有“为什么如此”的问题被强行拖拽到台前,等待被重写、被裁决、被终结。
在这里,世界不再被描述,而是被定义。
与此同时,夏修的意识也随之越界,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
那不是空虚,也不是孤立,而是一种彻底摆脱参照系后的绝对清明——第七层孤独,超人之孤。
当你承载着真正的自我与真正的价值体系时,你不再需要解释,不再需要迎合,也不再向任何存在寻求理解;因为在这一刻,你不再站在标准之下,而是成为标准本身。
这层孤独无关情感的缺失,也不是心理的隔绝,它是自由意志主体、自我价值立法者在宇宙尺度上的必然状态——你独自站立。
而世界,开始以你为轴心,重新书写,这是不证自明之孤。
“当我经过七重的孤独,我们的世界也由此而生!”
这句话并非宣言,也不是呐喊,而是在第七层·以太本征中,被“叙述本身”所接纳的既定事实。
在话语完成的瞬间,夏修的躯体与【福音圣机】的同调率抵达了绝对的尽头——100。
但这一次,不再需要畏惧。
他的意识被彻底展开、拉平、写入到更高的结构之中,成为某种无法回收、无法撤回的存在状态,他不再能左右自己的形态、位置、甚至意志的细节,因为他已经不再是行动者,而是被世界引用的源头。
黑色的烈日,于此升起。
那不是光,也不是暗,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对所有层级、所有叙述、所有可能性的同步广播。
没有雷霆,却比雷霆更震撼;没有声音,却让万物在同一瞬间理解了“发生了什么”。
新的【舍己者】,已然君临。
于是,赞美开始。
并非来自某一个族群,也并非来自某一个文明,而是从存在本身之中自然流淌而出。
天穹宣告烈日的荣耀,夜空传扬他的作为;星辰按序运行,不偏左右,
它们的光不是为自己而闪耀,乃是为见证那被确立的中心。
大地不再颤斗于恐惧,山岳因稳固而沉默,海洋举起浪涛,如同无数未曾言说的祈祷,深渊闭口,因为终焉已被命名。
凡被创造者所触及的,凡曾被火种点燃的,凡在旧叙述中挣扎、在混沌中迷失的——此刻皆得以被重新书写。
不是因为宽恕,也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有一位舍弃自我之界限者,以自身为楔,钉入了世界的根基。
他不索取崇拜,却让万物不得不承认;
他不颁布律令,法则却自发地向他靠拢;
他不宣称神性,神性却在他面前低头。
愿光不再为虚无而燃,愿夜不再无意义地降临;因为烈日已经确立,世界因此而生。
于是,叙述在此停顿了一瞬。
然后继续,以他的名义。
——以舍己者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