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拔出插在阵法中的剑,后退三步。符文的红光还在地面闪烁,但没有再扩散。大厅里的温度持续下降,呼吸时能看到白气。
他抬手,示意预备队收拢。七人迅速靠向中心,站成一圈,背对背警戒四周。没有人说话。
“关灵识。”路明低声说,“只用眼看,用脚走。”
一名队员立刻收回外放的感知力,额头渗出细汗。刚才那股压迫感让他头晕,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其他人也陆续停下灵识探查,改用肉眼观察前方通道。
路明从袖中取出一小包引灵粉,交给前排的队员。那人捏了一撮,轻轻撒向前方。粉末飘落,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随后贴着地面滚向右侧,像是被什么推着走。
“风还在动。”路明说,“往中间那条路去。”
他们刚才进来的大门已经闭合,石门无声滑回原位,看不出缝隙。现在只有三条岔道可选,左右两条漆黑一片,中间这条有微弱气流涌出,带着一股冷意。
“贴右墙走。”路明下令。
队伍开始移动。每五步停一次,由一人投粉试探。粉末落下后依旧偏向中间通道,说明气流稳定,未受干扰。
走到第十步时,最前面的队员脚步稍重,踩中一块略低的地砖。左侧墙面突然弹出三枚细针,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低头!”路明喝了一声。
那人本能蹲下,针从头顶掠过,钉入后方岩壁,尾端微微颤动。他摸了摸肩甲,上面有一道划痕,金属层被刮开。
“没破皮。”他说。
路明走近墙边,伸手探了探弹针的位置。机关藏在石缝里,触发后没有复位声,说明可能是一次性装置,也可能需要时间重置。
“脚步错开。”他说,“不要规律。”
接下来的几步,所有人改为不规则节奏前进,有时快两步,有时停三息再走。地面再没响起异响。
到了第二十步,前方出现一个小型符文圈,淡青色线条刻在黑色石砖上,范围约三尺。任何靠近的人都会引发地火喷涌。
“活物才触。”路明说。
他让一名队员扔出半截寒铁丝。金属穿过符文区域,没有任何反应。接着他又丢了一块碎布,同样无事。
最后,他取下腰间的一枚铜牌,绑在布条上,挂在木棍前端,缓缓伸过去。当铜牌离地七尺时,符文突然亮起,地面裂开一道口子,火焰冲出三尺高,转瞬即灭。
“七尺内,有生命气息就动。”他说。
他从包裹里拿出几块隔灵布巾,分给每人一条。这种布能遮掩体内灵气波动,常用于潜行任务。队员们迅速包住头颈,只露出双眼。
队伍绕行符文圈外侧,贴墙通过。这一次,机关未被激活。
继续前行十步,空气中的寒意更重。有两人开始呼出明显的白雾,动作也变得迟缓。
“不舒服就说。”路明回头看了一眼。
“耳朵嗡。”一人轻声说。
“我也。”另一人点头。
路明闭眼片刻,屏除杂念。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极细微的流动,不是风,也不是温度变化,而是一种类似脉搏的震动,缓慢且持续。它藏在所有感官干扰之下,若不专注根本无法察觉。
他睁开眼,低声说:“记住这感觉。如果它没了,或者变强了,马上停下。”
没人问为什么。他们都清楚,路明不会无故下命令。
又走了五步,来到三条支路交汇处。中间通道依旧有气流传出,左右两条则完全静止。地面铺的石砖颜色略有不同,中间偏灰,两侧发暗。
路明蹲下,查看地砖接缝。他发现中间这条路的地面上有极浅的划痕,像是有人拖着东西走过。痕迹很淡,若不用手摸几乎看不出来。
他伸手按了按砖面,有的地方松动,有的则固定。他顺着痕迹往前数,每第七块砖都有轻微起伏。
“陷阱按步数来。”他说。
他取出震脉石,贴在地上。石头表面泛起一层波纹,显示出下方有细小震动传导路径。这些路径连成网状,集中在某些特定位置。
“跳第七块。”他下令。
第一人抬脚,避开第七块地砖,踩在第六与第八之间。安然无事。第二人照做,也没触发机关。
轮到第三人时,他脚下稍滑,鞋尖擦过第七块砖边缘。地面立刻震动,前方三尺处升起一排尖刺,高出地面两尺,排列密集。
“别动。”路明说。
那人僵在原地,其他人都停下。尖刺持续五息后缓缓沉下,地面恢复平整。
“重心偏移。”路明说,“不能碰边。”
接下来的路段,所有人严格按指令行动,跳过特定地砖,避开标记区域。他们用了近一刻钟,才通过这片危险地带。
进入中间通道后,空间略微变宽。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刻痕,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而是一些重复的短线条,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组。
路明停下,仔细看其中一组。三长两短,间隔均匀。他抬头往前望,下一组出现在十步外,同样是三长两短。
“标记。”他说。
他让一名队员用炭笔拓下符号,记在随身册子上。之后每遇相同刻痕,都做记录。
走完三十步,前方拐角处传来一丝光亮。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光,而是一种淡淡的青白色,像是月光照在水面上的反光。
路明抬手,全队止步。
他独自上前五步,贴墙观察。拐角后是另一个小厅,面积约二十步见方,四角各有一盏灯,灯罩由半透明石制成,光线柔和。
厅中央放着一座石台,上面立着一块牌子,正面朝向入口方向。
牌子上有字。
路明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低声对预备队说:“等我信号。”
他迈步走向小厅。
刚踏进门口,灯光明暗闪了一下。他立刻停步,手按剑柄。
灯光恢复如常。
他继续前进,步伐缓慢。每一步都控制力度,避免震动地面。
离石台还有五步时,他闻到了那股气息。比之前更清晰,是冰寒中夹着一丝金属味,像是铁器在雪中埋了很久。
他停下,闭眼感受。
就是这个。
禁制的核心,和这味道有关。
他睁眼,看向牌子上的字。
“停步。”
两个字,墨迹未干,像是刚刚写上去的。
他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警告。
这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