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在空中打转,路明站在高岩上,手中玉简缓缓合拢。他没有抬头看天,也没有回头望向身后的队伍,只是将玉简收入袖中,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赤色圆盘还在敌阵上方旋转,光芒比之前暗了许多,嗡鸣声断断续续,符文亮起的速度越来越慢。路明盯着它,数着时间。他知道,这东西撑不了多久了。
他抬起手,三道灵光从指尖射出,分别飞向左翼、右翼和中军方向。各区域指挥官立刻收到信号,迅速集结手下,列队待命。
“第一波,按计划行动。”他的声音不高,但传遍各部。
一队轻兵从掩体后冲出,人数不多,动作极快。他们直扑敌阵前沿,在距离三十步时猛然散开,投出数枚爆裂符。轰响过后,烟尘四起,敌军前排战士立即举盾防御,弓手开始拉弦。
那赤色圆盘的光芒骤然增强,符文迅速凝聚,显然已被触发。敌方将领一声令下,焚天轮开始蓄力,准备发动第四次轰击。
路明站在原地未动,双眼紧盯圆盘运转节奏。他能感觉到,这一次的能量积聚比前三次要慢得多,连带着周围空气都显得滞涩。
光柱落下,目标仍是死守区中央。爆炸掀起大量碎石和泥土,冲击波震得几面盾牌出现裂痕,但阵型未破。敌军见状,立刻派出两队精锐,分左右包抄,试图趁乱突破防线。
就在他们踏进焦土区域的瞬间,路明开口:“第二波,压上。”
左右两翼同时响应。左翼点燃残留火油,烈焰腾空而起,逼得敌军左队停步;右翼三人从断墙后杀出,直取弓手阵地,斩断远程支援。中军则迅速收缩五步,留出空间诱敌深入。
敌军前锋误判形势,以为同盟开始溃退,立即加快推进。可还没走几步,原本后撤的中军突然回防,与右翼伏兵形成夹击之势。被困士兵进退失据,短短十几息就被歼灭大半。
焚天轮本欲支援,但因刚完成轰击,符文未满,只释放出一道微弱光幕,未能挡住攻击。
路明看着战场局势,知道时机已到。
“第三波,随我来。”
他跃下高岩,亲自带队。七名精锐弟子紧随其后,借烟障掩护贴地疾行,沿着侧翼边缘悄然逼近敌前阵中枢区域。
敌方中枢设有小型护阵,由三名将领镇守,外围还有十多名守卫巡逻。此刻他们正忙于调度残部,对侧翼动静毫无察觉。
第八息,路明抵达预定位置。他抬手示意,两名弟子取出特制烟弹,轻轻掷入护阵角落。烟雾弥漫开来,遮蔽视线。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拔剑出手,剑气直冲护阵节点。
咔的一声,护阵一角崩裂。守卫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闪身而入。
一名传令兵正要举起令旗,被他一剑挑飞。旗杆落地,信号中断。两名敌将怒吼着扑来,被后续弟子拦住交战。
路明不恋战,旋身横斩,剑光掠过中枢石柱。石柱从中劈断,法阵瞬间崩解。三名敌将身体一晃,脸色发白,明显受到反噬。
远处,焚天轮的光芒彻底黯淡下来,符文停止转动,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敌军前锋顿时陷入混乱。没有指令下达,各部不知该进该退。有人试图重新组织阵型,可通讯已断,命令无法传达。
路明退出护阵,站在外围高处扫视战场。他抬起手,打出一道灵光信号。
中军主力全面压上。游斗组封锁敌将退路,预备队发射红色焰火,标志反击成功。各部响应,迅速合围。
敌军节节败退,再也无法维持攻势。前阵中枢被毁,焚天轮失效,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压制手段。残部在混乱中被迫撤离主战场,退出北谷入口。
同盟士气大振。有弟子忍不住高喊起来,更多人握紧武器,眼中透出光亮。他们看着路明的方向,等待下一步命令。
他没有下令追击。
而是站在焦土边缘,望着敌军撤退的方向,神情冷峻。风吹起他的衣角,发丝拂过眉间,他一动不动。
他让记录员继续观测焚天轮的状态。那人趴在远处一块岩石后,盯着敌营方向,低声汇报:“轮体静止,符文未亮,裂纹扩大,未见修复迹象。”
路明点头。
他转身走向中军阵地,沿途查看伤亡情况。几名伤兵靠在石堆旁喘息,见到他走近,挣扎着要站起来。他摆手制止,只问了一句:“还能战吗?”
一人咬牙点头:“能。”
他不再多说,走到阵前高处,面对全体成员。
“这一波我们赢了。”他说,“但他们没死,也没逃远。焚天轮虽停,不代表它废了。我们不能松。”
众人安静听着。
“原地整队,设立警戒线。伤者后送,轻伤不下阵。游斗组轮替巡查,不得放松一刻。”
命令传下,各部迅速执行。刚才还喧闹的战场,很快恢复秩序。
他回到高岩附近,取出玉简,再次打开。里面记录着四次轰击的时间数据。他仔细核对,发现最后一次衰减期比第一次长了将近八息。
这说明消耗正在加剧。
他合上玉简,望向敌营方向。那里已经看不见人影,只有几缕黑烟从倒塌的哨塔上升起。
他没有放松警惕。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远处山脊下,一条隐蔽通道口被碎石半掩。洞内深处传来轻微脚步声,有人正在快速移动。一个身影贴着岩壁前行,手里紧握一面黑色小旗,旗面破损,边缘焦黑。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通道出口。
外面,阳光照在焦土上,映出一片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