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贺祁睡沙发,苏晓棠睡另外一张陪护床。
病房里的暗灯开着,光线并不是很亮,比较适合睡眠,所以大家就没有关灯。
容珩躺在病床上,苏晓棠躺在陪护床上,而贺祁蜗居在沙发里。
三个人,各自睡在各自的区域里,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却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晓棠在担心容珩的病情,所以一直都没有睡着,而容珩是当事人,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贺祁累了一天,虽然病房里的条件确实不如自己家里,但他也还是睡了过去。
听着他的均匀呼吸声,苏晓棠清楚感觉到了贺祁的疲惫。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概已经快凌晨了,容珩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怕吵醒苏晓棠和贺祁,他出门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可殊不知,苏晓棠一直都没有睡着。
容珩起来的事情,苏晓棠是知道的,她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去上卫生间,可直到他离开病房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他出去了。
苏晓棠起来的动作快了一些,担心吵到贺祁,她又放缓了动作。
出病房后,她问了护士,才问到容珩的去向。
到了楼梯间,她看到楼梯的楼层停在了最高层。
苏晓棠的心里一咯噔,倒不是担心容珩会想不开,只是更加担心他的心情了。
确诊白血病必须要做骨穿,而骨穿结果三天才能拿到,而目前骨穿还没有做。
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患白血病的风险是很大很大的。
作为医生的他,恐怕会更清楚其中的可能性,所以他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苏晓棠按了电梯上行按钮,等电梯到了时,她乘坐电梯也去了顶楼。
出电梯后,她又走了几步楼梯才来到去天台的小门前。
小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容珩,他穿得很单薄,风吹拂而来时,他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光线很暗很暗,苏晓棠看到容珩的脸上都是担忧和不安。
他此刻的心情,苏晓棠很能理解,她推开小门,还是走了出去。
听到门口那里传来的响动声,容珩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见是苏晓棠时,他才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并问说:“这么冷,怎么上来了?”
苏晓棠的手中搭着一件外套,她在容珩的身边坐了下来,又将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并说:“醒来看你不在,就想着出来看一看你。”
容珩低头看着外套,在短暂的一阵犹豫之后,他才对苏晓棠说:“谢谢。”
苏晓棠看着他,感觉出他的笑容很勉强,她低声询问他说:“师兄在担心吗?”
一阵沉默之后,容珩才回话说:“嗯。”
他确实担心,可他更担心的是自己陪不了苏晓棠多久。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孑身一人,他并没有家人,他倒是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但是他最害怕失去的,是苏晓棠,也害怕自己无法再陪伴她。
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她了,难道连陪着她的心愿还要再剥夺去吗?
这个时候,苏晓棠其实知道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但她知道不说也不对。
所以,她对容珩说:“师兄,会没事的。”
容珩看着苏晓棠,他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说:“也许吧。”
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苏晓棠伸手盖在了容珩的手上,她对他说:“真的会没事的。”
容珩笑而不语,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安慰归安慰,可病情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看最后的检查结果了。
风有些大,雪也在飘着,楼顶很冷,可容珩却丝毫也察觉不到一样。
苏晓棠的腿,其实有一点隐隐作痛了,但她强撑着,并没有说一句疼。
而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垂眸看了一眼,她竟然意外的发现是陆沉的来电。
这个点来电话,无非就是陆瑶生病的事情。
苏晓棠接了起来,刚把手机放在耳边,陆沉冷漠而寒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你让人做的?”
他这话莫名其妙,苏晓棠听不懂:“你说做什么?”
陆沉的声音冷得像是能吞噬人一样,他说:“叶楠笙差点被人玷污,她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跳水了。”
听到这话,苏晓棠白了一眼并低声骂说:“陆沉,你神经病吧。”
陆沉却并没有将苏晓棠的话放心上,他只是威胁说:“苏晓棠,如果阿笙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告诉你,我会让整个苏家给她陪葬。”
苏晓棠好笑的说:“陆沉,你少发疯,别他妈的跟有病一样,动不动就是我做的,我真有那么多的能耐,还能让你不跟我离婚吗?”
陆沉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跟疯了一样说:“苏晓棠,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一把就将电话给掐断了。
看着断掉的连线,苏晓棠气得心口不停的起伏着,她甚至差点将手机给摔了出去。
看她这么生气的样子,容珩伸手贴在她的后背,他一边轻轻拍打,一边温柔吻说:“是陆沉吗?”
苏晓棠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两口之后,她觉得稍稍好了一些,才回答容珩的话说:“嗯,是他。”
容珩沙哑着声音问她说:“他跟你说了什么?”
虽然隔得近,但因为苏晓棠将通话声音开得很小,再加上外面又有风,所以容珩并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苏晓棠将手机收起来,她不满的嘟囔说:“不用去管他,他就是一个疯子。”
容珩没再揪着这个话题问了,他忽而问说:“离婚的事情也不顺利吗?”
苏晓棠点了点头说:“嗯。”
她的笑容很苦涩,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容珩看着她这样,心疼得揪成了一团儿,他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帮不到你什么。”
苏晓棠笑了出来,随后又仰起脸去看容珩并问说:“师兄,你干嘛要自责?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
容珩看着苏晓棠伤心的样子,他有些无力,只能无奈的说:“嗯。”
这时,天台的小房门被人推了一下。
紧跟着,贺祁就从楼梯口里走了上来。
看到贺祁,苏晓棠还是生出了几分讶异。
贺祁手中搭着外套,他看到苏晓棠和容珩坐在一起,而且还贴得很近,他虽然心里有一些不满,但也压着心口的那股不适。
容珩自己就是医生,他却要来医院住院,他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走近了,贺祁将外套披在了苏晓棠的身上并用斥责的口吻说道:“外面这么冷,不怕腿疼了?”
说完,他还故意挤进了容珩和苏晓棠的中间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