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走得很慢。
他听觉在《九转玄医诀》的加持下,敏锐得吓人。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鼓膜上。
一百八十斤,右腿受过伤,重心偏左。呼吸急促,心跳一百二。
这不是警告,是杀意。
林轩停下脚步,点燃了一根五块钱一包的劣质香烟。
“跟了一路,憋坏了吧?”
朱彪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根实心钢管。他脸上横肉抖动,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
“小子,拿了大小姐两千万,你也不怕烫手?”
“钱这东西,只有死人拿着才烫手。”林轩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黑暗中散开,模糊了他的表情。
“聪明。”朱彪冷笑,“大小姐单纯,信你的鬼话。我老朱可不信。什么针灸治寒毒,我看你就是跟赵爷作对的下场。”
赵爷。
林轩弹了弹烟灰。果然,这京城的圈子比筛子还漏。苏雨涵前脚刚跟自己达成合作,后脚赵天德的狗就闻着味儿来了。
“赵天德给了你多少?”
“不多,但够买你一条腿。”
朱彪不想再废话。他这种混迹地下拳场出身的打手,信奉的是力量。
风声骤起!
钢管带着呼啸声,直奔林轩的膝盖骨。这一棍要是砸实了,粉碎性骨折是没跑的,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林轩没动。
就在钢管距离膝盖只有三寸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躲避,而是进攻。
他整个人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瞬间崩断了弦。右脚向前半步,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切入朱彪的怀中。
指尖银光一闪。
一根三寸长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朱彪腋下的“极泉穴”。
“啊——!”
朱彪只觉得整条右臂像是被电流击穿,半边身子瞬间麻木,手里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但这还没完。
林轩顺势扣住他的手腕,往下一压,左膝猛地顶在他的腹部。
噗。
胃液混合着胆汁差点喷出来。朱彪像只煮熟的大虾,弓着腰跪倒在地,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
秒杀。
这是一个顶级打手和修仙者的差距。
林轩蹲下身,捡起那根钢管,轻轻拍了拍朱彪满是冷汗的脸。
“回去告诉赵天德,洗干净脖子等着。这一棍子,我记账上了。”
朱彪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比他见过的任何亡命徒都要可怕。
“滚。”
林轩站起身,一脚踹在朱彪的屁股上。
朱彪顾不上捡钢管,连滚带爬地往巷子口跑。右臂软塌塌地垂着,显然一时半会儿是废了。
看着朱彪狼狈逃窜的背影,林轩眼中的冷意并未消退。
“出来吧,看了这么久的戏,不累吗?”
巷子深处的阴影里,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非要我请你?”
林轩指尖再次扣住一枚银针,目光锁定了十米外的一堆废弃纸箱。
“别!别动手!”
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响起。
纸箱后面转出来一个女人。
一身黑色的机车皮衣,紧紧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长发扎成高马尾,显得干练利落。只不过此刻,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警惕,右手始终按在腰后——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家伙。
白语嫣。
京城市局刑侦支队的“霸王花”。
林轩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上一世,这位铁面无私的女警官可是为了追查文物走私案,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警察?”林轩明知故问,目光在她腰间扫过,“大晚上不抓贼,躲在垃圾堆后面偷窥良家妇男?”
白语嫣气结。
良家妇男?
刚才那狠辣的身手,招招致命,哪里像个良家妇男?分明就是个惯犯!
“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白语嫣。”她亮出证件,眼神犀利,“刚才那个人涉嫌持械行凶,你为什么不报警,反而私自放走他?”
“警官,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行凶了?”林轩摊手,“我们是老朋友叙旧,切磋一下武艺。怎么,这也犯法?”
“你撒谎!”白语嫣大步走近,逼视着林轩,“我听到了,他提到了‘赵爷’,还说要买你的腿。这是典型的涉黑报复!”
林轩笑了。
这女人,正义感爆棚,可惜脑子太直。
“证据呢?录音了?还是录像了?”
白语嫣语塞。她今晚是来这边蹲守一个盗墓贼的线索,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执法记录仪也没带。
“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林轩转身要走。
“站住!”
白语嫣急了,伸手去抓林轩的肩膀。
林轩肩膀微微一沉,身体顺势一转,不仅避开了她的手,反而贴近了她的身侧。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到只有几厘米。
白语嫣甚至能闻到林轩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香。她下意识地想要拔枪,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手腕被林轩两根手指轻轻搭住。
只是轻轻一搭。
她却感觉整条手臂像是失去了知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白语嫣心中大骇。
“白警官,作为医生,给你个建议。”林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磁性,“每个月那几天,少喝冰美式。还有,你左肋下的旧伤如果不治,再过三年,你这身警服就得脱下来换病号服了。”
白语嫣瞳孔猛地收缩。
左肋的伤是半年前抓捕毒贩时留下的,除了主治医生和队里领导,根本没人知道!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林轩已经松开了手,退后两步。
“今晚的事,就当没看见。对你有好处。”
说完,林轩头也不回地走进漆黑的楼道。
白语嫣捂着手腕,呆立在原地。夜风吹过,她才发现自己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林轩”
她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扒了你这层皮!”
第二天清晨。
潘家园旧货市场。
作为京城最大的古玩集散地,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夜暴富和倾家荡产的戏码。
林轩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刚取出来的五万块现金。两千万的支票已经存进银行,但他现在需要的是现金流,以及——建立威信。
“哟,这不是林大少吗?”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路边的一家名为“聚宝斋”的店铺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唐装的胖子。手里盘着两颗狮子头核桃,满脸油光。
王胖子。
当年林轩落魄的时候,这货没少落井下石。甚至林轩那个假传家宝的局,这胖子也有份参与。
“王老板,生意兴隆啊。”林轩停下脚步,似笑非笑。
“托福托福。”王胖子上下打量了林轩一眼,视线落在他那身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上,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怎么着?林大少这是又来捡漏了?上次那尊‘商周’的鼎,还没赔够?”
周围几个摊主都哄笑起来。
当年林轩花三百万买了个现代工艺品的“商周鼎”,成了整个潘家园的笑柄。
“上次是我眼拙。”林轩也不生气,指了指王胖子摊位角落里一个满是泥垢的瓷碗,“今天想再试试手气。那玩意儿,怎么卖?”
王胖子瞥了一眼。
那就是个民国时期的喂猫碗,他在乡下收破烂的时候五块钱收来的。
“林大少要是喜欢,五千拿走。”王胖子狮子大开口。
“五百。”
“三千,不能再少了。”
“一千,行就行,不行拉倒。”林轩转身欲走。
“得得得!一千就一千!权当交个朋友!”王胖子赶紧喊住他,心里乐开了花。这傻子,果然还是那么好骗,一千块买个破碗,含泪赚九百九十五。
林轩掏出一把钞票,数了十张扔过去,拿起那个脏兮兮的瓷碗。
就在手指触碰到瓷碗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
《九转玄医诀》不仅给了他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更开启了他的“神瞳”。在他的视野里,这个瓷碗表面那层厚厚的泥垢和拙劣的釉面下,隐隐透着一股温润的宝光。
那是属于宋代五大名窑之一——钧窑的气息。
“既然买了,不如现场开了?”
王胖子为了看笑话,特意吆喝了一嗓子。
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
“这林傻子又买啥了?”
“破碗一个,看那胎质,疏松得像饼干,肯定是民国仿的劣质货。”
“一千块?真有钱没处花。”
在一片嘲讽声中,林轩不慌不忙地走到旁边的水龙头前。
他没有直接冲洗,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银针。
“他在干嘛?给碗针灸?”有人笑出了猪叫。
林轩充耳不闻。他运转体内的一丝真气,汇聚于指尖。银针在瓷碗的底部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