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皮刺魂(1 / 1)

我是隋朝开皇年间生人,家在江南一个叫锦水镇的地方。

镇上以刺绣闻名,绣娘们的巧手能绣出活灵活现的花鸟,甚至能绣出人脸上的喜怒哀乐。

但我们镇有个代代相传的禁忌,也是民间第一忌讳。

“不可为活人绣全身像。”

“更不可,将生辰八字绣入像中。”

我娘是镇上最好的绣娘,她绣的牡丹能引来真蝴蝶。

七岁那年,我问娘为什么有这个规矩。

娘正在绷绣架,银针在指尖顿了顿。

“因为绣像会吸魂。”她声音压得很低,“绣得越像,吸得越狠。绣完最后一针,魂就钉在布里了。”

我不信。

觉得大人们总爱用这些话吓唬小孩。

直到十二岁那年,镇上来了个云游的画师。

画师姓袁,瘦高个子,背着一个长长的画筒。

他说能为人画全身像,画得和照镜子一样。

镇里老人劝阻,说画全身像犯忌。

袁画师大笑,说那是愚昧。

最先动心的是开布庄的吴老爷。

吴老爷年过五旬,想留幅画像传给子孙。

他瞒着家里人,偷偷请袁画师到宅中作画。

画了三天三夜。

画成那日,吴老爷亲自将画挂在中堂。

画中吴老爷端坐太师椅,面带微笑,连眼角皱纹都纤毫毕现。

可当天夜里,吴家就出了怪事。

值夜的家仆听见中堂有脚步声。

偷偷去看,只见画中的吴老爷,竟在慢慢眨眼!

眼珠子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家仆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去禀报。

等吴家人赶到中堂,画还是那幅画。

但画中人的嘴角,似乎比白天上扬了些。

像是在冷笑。

吴老爷强作镇定,说定是家仆眼花。

可第二夜,更可怕的事发生了。

吴老爷的独子,八岁的吴小少爷,半夜哭闹说画里有人叫他。

吴老爷哄睡孩子,自己去中堂查看。

这一去,就没回来。

天亮后,家人发现吴老爷瘫坐在画前,两眼直勾勾盯着画像。

叫他,他不应。

推他,他不动。

像一尊泥塑。

而画中的吴老爷,姿势变了。

原本端坐的画像,此刻竟微微前倾。

双手从扶手上抬起,向前伸出。

像是要抓住什么。

更要命的是,画中人的眼睛,不再是看着前方。

而是向下盯着。

盯着瘫坐在地上的、真正的吴老爷。

吴家人慌了,请来镇上最有经验的绣娘——也就是我娘。

我娘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这画……不是画的。”

“是绣的。”

众人细看,果然发现画像的纹理有细微的针脚痕迹。

远看像笔墨,近看才知是极细的丝线绣成。

袁画师根本不是画师。

是个绣匠!

而且他用的是“影绣”之法——在画布下先垫一层特制的皮纸,绣像完成后远看如画,近看才能发现是刺绣。

“他在哪里?”我娘厉声问。

吴家人说,袁画师三天前就离开了,说是去下一个镇子。

我娘摇头,“他走不了。绣了这种像,绣匠必须守在附近,等像‘活’了,才能取走。”

她让人搜遍吴宅。

最后在祠堂的牌位后面,找到了袁画师。

他盘腿坐着,手里还捏着针线。

人已经僵了。

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笑容。

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针眼处,穿着一根细细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端,延伸向中堂的方向。

我娘顺着红线找去。

红线穿过走廊,爬过门槛,最后连在了那幅画像的背面。

画布背面,用血写着吴老爷的生辰八字。

还有一行小字:

“以魂养绣,以绣续命。”

“此像成时,吾命尽矣。”

“然魂入绣,可得长生。”

袁画师用自己的命,绣了这幅像。

想把吴老爷的魂吸进绣像,然后让自己的魂占据吴老爷的身体!

借尸还魂!

吴家人吓得赶紧烧画。

画扔进火盆,却烧不起来。

火焰绕着画转,就是点不燃。

反而从画中传出吴老爷的哀嚎!

“疼……好疼……烧着我了……”

画中人的脸扭曲起来,像在火中挣扎。

我娘当机立断,取来一把剪刀。

不是剪画。

是剪断了那根红线。

红线一断,画中人的哀嚎戛然而止。

画像瞬间燃起绿色火焰,眨眼间化为灰烬。

而瘫坐在地的吴老爷,猛地吸了口气,活过来了。

但他从此痴傻,见人就喊“别绣我”。

至于袁画师的尸体,当晚就不见了。

只剩那根插在他胸口的银针,钉在原地。

针上穿着的红线,一直延伸到宅外,消失在夜色中。

像是他的魂,顺着红线逃走了。

自那以后,规矩成了铁律。

没人敢绣全身像,更不敢把八字绣进去。

我继承了娘的手艺,十七岁就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绣娘。

十九岁那年,我嫁给了邻镇一个姓赵的布商。

夫君温文尔雅,待我极好。

只是他有个怪癖——极爱我的刺绣。

尤其爱看我绣人像。

婚后半年,他说想请我为他绣一幅全身像。

我当即拒绝,说了禁忌。

夫君不以为意,“那是你们锦水镇的规矩,我们这儿不信这个。”

我坚决不从。

他也不再提,但眼中总有遗憾。

又过半年,我有了身孕。

妊娠反应很重,终日卧床。

夫君体贴入微,日日守在床边。

一天夜里,我醒来口渴,发现夫君不在身旁。

隐约听见隔壁房间有窸窣声。

我披衣下床,悄悄走过去。

房门虚掩,透出昏黄烛光。

我凑近门缝往里看。

夫君背对着门,坐在绣架前。

他竟在绣东西!

绣架上绷着一块素白绸布。

布上已经绣出了一个轮廓。

人的轮廓。

他绣得很专注,手法竟十分熟练。

完全不似生手。

针起针落,丝线穿梭。

每一针都精准流畅。

我看得呆了。

他从何处学的刺绣?

正疑惑间,夫君忽然停了手。

他缓缓转过头。

烛光映照下,他的脸半明半暗。

“娘子,你醒了。”他声音温柔,却让我脊背发凉。

“你……在绣什么?”

“绣你啊。”夫君微笑,侧身让开。

绣架上,果然是我的全身像。

已经绣了大半。

眉眼口鼻,与我一般无二。

连我眉梢那颗淡痣,都绣得分毫不差。

只是眼睛处,还留着两个空洞。

没有绣眼珠。

“你……你怎会刺绣?”我声音发颤。

“我娘教的。”夫君放下针线,走到我面前,“我娘也曾是绣娘,只是后来嫁入赵家,不再碰针线。她临终前,将手艺传给了我。”

“可你从未说过……”

“怕你多想。”夫君揽住我的肩,“我只是想留幅你的绣像。你如今有孕,我怕……”

他没说下去,但我懂了。

怕我难产,怕我死。

想留个念想。

我心一软,默许了。

只是叮嘱:“千万别绣眼珠,也别绣八字。”

夫君点头应下。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在隔壁绣像。

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

绣像也一天天完整。

除了眼睛,其他部分都绣好了。

连我怀孕隆起的腹部,都绣得惟妙惟肖。

绣像挂在书房,用布帘遮着。

夫君不让我看,说要等完全绣好再揭开。

我隐隐不安,但没多想。

直到怀孕七个月时,我开始做怪梦。

梦见自己躺在绣架上。

浑身被丝线缠绕。

针尖刺入皮肤,一针一针,绣出图案。

我想动,动不了。

想喊,喊不出。

只能眼睁睁看着针线在我身上穿梭。

绣出一朵朵血色梅花。

每次惊醒,都浑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身上真的出现了红点。

像针眼。

分布在手臂、小腿。

不疼不痒,但清晰可见。

我告诉夫君。

他仔细查看,皱眉道:“怕是孕期血热,起了疹子。我让大夫开些药膏。”

药膏用了,红点却没消。

反而越来越多。

渐渐连成线。

像……像刺绣的轮廓。

我慌了,想去找娘。

可锦水镇离得远,我身子又重,不便远行。

只能写信。

信寄出后,石沉大海。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回音。

而我的肚子,已经大得惊人。

像怀了双胎。

可大夫说,只有一个胎儿。

只是长得特别大。

八个月那夜,我又做了噩梦。

这次梦见绣像上的“我”,从布里走了下来。

她走到我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我。

然后,她伸出手,按住我的肚子。

“时候到了。”她说,“该换我活一活了。”

我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按进我的肚子。

没有血。

肚子像水波一样荡开涟漪。

她的手,穿了进去。

抓住了里面的胎儿。

胎儿踢动,挣扎。

她却笑了。

“乖孩子,别怕。娘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猛地一抽!

把胎儿从我的肚子里,拽了出来!

没有伤口,没有血。

胎儿悬在半空,浑身缠绕着丝线。

像被绣出来的。

我尖叫着惊醒。

肚子还在,胎儿还在动。

但肚皮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青紫色,五指分明。

我彻底崩溃了,冲进书房,扯下绣像的布帘。

绣像完整了。

连眼珠都绣上了。

墨色的丝线,绣出幽深的瞳孔。

正盯着我。

更可怕的是,绣像中“我”的肚子,原本是隆起的。

现在,瘪下去了。

而绣像的右下角,多了一行小字。

用金线绣的。

是我的生辰八字!

我浑身冰冷。

夫君推门进来,看见我站在绣像前,脸色一变。

“谁让你看的!”

“你绣了眼珠……还绣了八字!”我嘶声道,“你想害死我吗?!”

夫君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陌生而诡异。

“不是害你。”他慢慢走近,“是救你。”

“娘子,你其实……早就死了。”

“三个月前,你就难产死了。”

“现在的你,只是一缕残魂,附在这具身体里。”

“我绣这幅像,是为了留住你的魂。等像绣成,把你的魂移进去,你就能以绣像之身,永远陪着我。”

我如遭雷击,“你胡说!我还活着!我能动,能说话,能感觉到胎动!”

“那是残魂的错觉。”夫君怜悯地看着我,“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娘不回信?为什么你身上有针眼?为什么你的肚子大得不正常?”

他指向绣像,“你看,绣像中的你,才是你真正的模样。消瘦,苍白,死气沉沉。”

我看向绣像。

的确,绣像中的“我”,虽然眉眼像我,但神情憔悴,眼窝深陷。

像久病之人。

“不……我不信……”我踉跄后退。

夫君叹口气,“那我证明给你看。”

他取出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

镜中,我的脸苍白如纸。

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完全不像活人。

而我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勒痕。

像是……上吊留下的。

“三个月前,你听说你娘病重,急火攻心,动了胎气。孩子没保住,你悲痛之下,悬梁自尽。”夫君声音低沉,“我发现时,你已经没气了。”

“我不甘心,用了我娘传的‘续魂绣法’。将你的残魂封在体内,绣了这幅像,想慢慢将你的魂补全,移入绣像。”

“可你的魂太弱,需要养分。所以我每晚刺绣,其实是在用针线引导你的魂,慢慢汇聚。”

“你身上的红点,是魂针留下的痕迹。”

“你做的梦,是魂识在感知绣像。”

“至于胎动……”他苦笑,“那是绣像中的‘胎魂’在动。我绣了你的像,也绣了孩子的像。孩子的魂,就在绣像的肚子里。”

我瘫坐在地,浑身颤抖。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我这三个月,都是行尸走肉?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怕你受不了,魂飞魄散。”夫君蹲下身,握住我的手,“娘子,再给我一个月。等绣像完全‘活’了,你就能永远陪着我了。我们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他的眼神炽热而疯狂。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因为很多细节,确实不对劲。

比如我从不觉得饿,虽然每日进食。

比如我从不流汗,虽然天热。

比如我的皮肤,越来越冷。

可我还是不甘心。

“我要见我娘。”我盯着他,“如果我真死了,我娘会知道。”

夫君脸色微变,“锦水镇太远,你身子不便……”

“那就让我写信,让她来。”

“信已经寄过了,她没回。”

“再寄一封。”

夫君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但你得答应我,在这之前,好好休养。别碰绣像,别问太多。”

我答应了。

当晚,我写了信,夫君说次日去寄。

夜里,我假装睡下。

等夫君睡着后,我悄悄起身。

我要去书房,再看一眼绣像。

如果我真死了,我的魂在绣像里,那我应该能感觉到。

书房烛火未熄。

绣像静静挂在墙上。

烛光摇曳,绣像中的“我”,眼睛似乎在转动。

我走近些,仔细看。

绣像的眼睛,用的是黑色丝线。

但瞳孔深处,有一点极小的金线。

像是……绣了什么字。

我凑得更近,几乎贴到绣像上。

突然,绣像的眼睛眨了一下!

不是错觉!

真的眨了一下!

我吓得后退,绣像却动了!

绣布鼓起,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一只手,从绣像中伸出!

苍白,纤细,缠绕着丝线。

是我的手!

它抓向我!

我转身想逃,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那只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踝!

冰冷,僵硬。

像死人的手。

“进来吧……”绣像中传出声音,和我的一模一样,“我们本是一体……”

我拼命踢踹,那只手却越抓越紧。

丝线从手上蔓延,爬上我的小腿。

像无数细小的蛇。

“夫君!救我!”我尖声呼救。

房门被撞开。

夫君冲进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大变。

他抄起剪刀,冲向绣像。

却不是剪那只手。

而是一剪刀,刺向我的胸口!

我瞪大了眼。

剪刀刺入皮肉,却没有血。

只有一团白色的、棉絮状的东西,从伤口涌出。

“对不起,娘子。”夫君眼神疯狂,“但你的魂,必须完整归位。这具身体,已经坏了。”

他拔出剪刀,又刺!

这次刺向我的肚子。

肚子裂开。

里面没有胎儿。

只有更多的棉絮,和一团缠绕的丝线。

丝线中,裹着一个巴掌大的、布偶般的婴儿。

婴儿的眼睛,是两个墨点。

它咧开嘴,发出细弱的哭声。

像猫叫。

“你看,我们的孩子。”夫君抱起布偶婴儿,“我早就绣好了。只等你的魂,彻底归位。”

我终于明白了。

我确实死了。

但我的魂,没有附在这具身体里。

这身体,是夫君用棉花和布缝制的!

一具人偶!

他先用续魂绣法留住我的残魂,然后将魂封入人偶,让我以为自己还活着。

同时,他绣了那幅像,想将我的魂慢慢引入绣像。

这样,他就能同时拥有“活着的我”(人偶)和“永恒的我”(绣像)。

而真正的我,早就死了。

尸体在哪儿?

我看向绣像。

绣像的背面,微微鼓起。

像是……里面垫了什么东西。

夫君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笑了。

“你猜到了。”他走过去,轻轻撕开绣像背面的裱布。

里面,露出一张干瘪的人皮。

我的脸皮。

完整剥下,经过特殊处理,绷在绣架上。

他绣的像,是绣在我的脸皮上!

用我的皮为布,以我的骨为针,以我的发为线!

“这样绣出来的像,才最有灵性。”夫君抚摸着人皮绣像,“你的魂,最喜欢自己的皮。很快就会完全移进来了。”

我,不,这具人偶,开始崩解。

棉花从胸口和腹部的破洞涌出。

丝线断裂,四肢脱落。

最后,只剩下一颗头,滚落在地。

人偶的头颅里,有一小团微弱的白光。

是我的残魂。

夫君小心地捧起那团光,走向绣像。

“来,归位吧。”

他将光按向人皮绣像。

光融入皮中。

绣像的眼睛,骤然亮起。

有了神采。

嘴微微张开,吐出气息。

“夫……君……”

绣像说话了。

声音空洞,带着回音。

“我……回来了……”

夫君热泪盈眶,抱住绣像。

“欢迎回家。”

他完全没注意到,绣像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缠绕着丝线的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后颈。

然后,猛地刺入!

丝线像活物一样,钻入他的皮肤,顺着血管蔓延。

夫君僵住了,瞪大眼睛。

“娘子……你……”

“我不是你娘子。”绣像咧嘴笑了,“我才是真正的袁画师。”

夫君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百年前,我被锦水镇的绣娘所害,魂飞魄散。只有一缕残魂,附在一根银针上。”

“我等了百年,终于等到一个机会——一个痴情的丈夫,一个死去的妻子,一张完整的人皮。”

“我引导你学刺绣,教你续魂绣法,让你以为能复活妻子。”

“其实,我是在利用你,收集完整的魂魄——你的痴情,她的怨念,胎儿的纯净。”

“现在,三魂齐聚,我该复活了。”

丝线从夫君七窍钻出。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像被吸干了精血。

最后,只剩一张人皮,瘫在地上。

绣像从墙上飘落。

人皮展开,包裹住绣像。

丝线穿梭,将人皮缝合成一个完整的人形。

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房中。

她活动手脚,适应新的身体。

然后,她看向地上人偶的头颅。

那团残魂还在微弱闪烁。

“至于你……”她俯身,捡起残魂,“你就留在这颗头颅里吧。永远看着,我是如何用你的身体,活出新的人生。”

她将残魂塞回人偶头颅,放在书架上。

然后,她推开房门,走进夜色。

第二天,“我”活着的消息传开了。

“我”说,夫君突发恶疾去世,留下遗腹子。

“我”继承了布庄,生意越做越大。

“我”还重新拾起刺绣,成为远近闻名的绣娘。

只是“我”绣的人像,总是特别传神。

传神到……像把真人的魂绣了进去。

而“我”的书房里,永远摆着一颗旧人偶的头颅。

眼眶空洞,却仿佛在注视一切。

偶尔有客人问起。

“我”会温柔地笑。

“那是我夫君留下的念想。”

“他说,要永远看着我。”

只有我知道真相。

因为我就是那颗头颅里的残魂。

我被困在这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占据了我皮囊的恶鬼,用我的身份活着。

看着“我”继续害人。

看着“我”用刺绣,收集更多魂魄。

等待下一次,真正的复活。

百年轮回,再次开启。

而民间第一禁忌,依然在流传。

不可为活人绣全身像。

不可将生辰八字绣入像中。

但总有人不信邪。

总有人,自投罗网。

就像当年的吴老爷。

就像我的夫君。

就像……下一个。

总有一天,“我”会攒够魂魄。

彻底重生。

到那时,这颗头颅里的残魂,也该散了。

但在此之前,我还在看。

永远看着。

永世不得解脱。

这就是的代价。

也是所有,触碰禁忌之人的结局。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综武:人刚还俗,女侠们纷纷上门 御兽进化很难吗? 我靠摆烂系统卷成玄幻天花板 长命猫妖开局吹唢呐送葬诸天 西游:我截教散了,你佛门没了 仙梦无痕之幻世迷途 1982开局一套四合院 御兽灵契 无职:转生成为鲁迪的妹妹! 剑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