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赵伟一家围坐在餐桌前。
窗外的夕阳像血一样洒进来,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丽低头摆弄着碗筷,手指微微发抖。
赵强和赵梅盯着盘子里的肉,脸色苍白得可怕。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赵伟笑着说,声音却干巴巴的。
他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眼睛却瞟向墙角的老式座钟!
钟摆嘀嗒作响,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
赵梅突然捂住嘴,冲向了卫生间。
王丽站起身,又缓缓坐下。
“她只是不舒服,”赵伟淡淡地说,“明天就好了。”
夜里,赵伟偷偷溜进地下室。
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上!
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缕毛发粘在栏杆上。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进笼子下的陶碗里,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第二天早餐时,赵梅不见了。
王丽平静地说她去外婆家了,但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赵强摔了杯子,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够了!我们还要这样多久?”他吼道。
赵伟一巴掌扇过去,赵强踉跄着撞到墙上。
“记住我们的契约,”赵伟压低声音,“除非你想像你妹妹一样!”
王丽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窗外。
一只乌鸦停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截粉色的发带!
那是赵梅早上扎头发用的。
赵伟冲出去赶走乌鸦,却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半只兔子尸体,内脏已经不见了。
他猛地抬头,屋顶上一双绿眼睛正盯着他!
契约是十年前定下的。
那时赵伟生意失败,债主逼上门来。
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婆敲开门,说能解决所有问题。
代价是每月奉献“一份鲜活的心意”。
第一年,家里养的狗突然死了。
第二年,王丽的母亲车祸身亡。
第三年,赵伟的弟弟失踪,只留下一只鞋。
但赵伟的生意却越做越大,搬进了这座大房子。
直到上个月,老太婆又来了。
“契约要升级了,”她嘎嘎笑着,“现在需要每周奉献,而且必须是至亲!”
赵伟想拒绝,但老太婆指了指赵强和赵梅。
“或者,你现在就失去他们两个?”
今晚又到奉献夜。
王丽在厨房准备“祭品”,刀在砧板上剁得咚咚响。
赵伟走进赵强的房间,儿子正蜷缩在床上。
“轮到你了,”赵伟说,手里拿着绳子。
赵强猛地转身,眼里满是泪水。
“爸爸,我们逃吧!离开这里!”
“逃不掉的,”赵伟苦笑,“她就在房子里,一直都在。”
突然,灯灭了。
走廊传来小孩的咯咯笑声!
是赵梅的声音,但赵梅明明已经……
赵伟冲出去,看见一个小影子爬向地下室。
王丽举着蜡烛站在楼梯口,表情狰狞。
“她回来了!她来讨要欠下的了!”
地下室里,铁笼不知何时打开了。
笼边蹲着一个小女孩,背对着他们。
“梅梅?”王丽颤抖着唤道。
女孩缓缓转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
赵伟抄起铁棍砸过去,女孩却消失了。
墙上浮现出血字:“还有三个”。
第二天,赵强提议去找那个老太婆。
“我知道她住在哪里,”他神秘地说,“昨晚我梦见了。”
城西的废弃教堂里,老太婆果然坐在长椅上。
她转过身,脸竟是王丽年轻时的模样!
“惊喜吗?”她咧嘴笑,嘴里没有舌头。
“契约从来不是和我定的,是和你们的贪心定的。”
赵伟愣在原地,记忆碎片突然拼凑起来。
十年前,是他亲手签下的那份合同,用家人的幸福换财富。
王丽扑上去撕打老太婆,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们都是契约的一部分,”老太婆消散成黑烟,“直到最后一个家人消失。”
回到家,房子开始变异。
墙壁渗出血液,地板长出牙齿!
赵强突然大笑起来,眼睛变成全黑色。
“哥哥?”赵梅的声音从赵强嘴里发出,“我一直在等你呢。”
原来赵强才是第一个祭品,十年前就死了。
现在的“赵强”是契约的化身,监视着这个家庭。
王丽崩溃了,冲向厨房拿起刀。
但她没有伤害别人,而是割向自己的手腕。
“这样就能结束了,”她喃喃道,“用我的命换孩子们……”
血涌出来,房子发出哀嚎。
所有异象瞬间停止,阳光照了进来。
赵伟抱住王丽,她已气息微弱。
“对不起,”王丽最后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不敢说……”
一个月后,赵伟独自住在空房子里。
警方认定王丽是自杀,赵强和赵梅的失踪成了悬案。
每晚,赵伟仍准备四份碗筷。
他对着空气说话,仿佛家人还在。
直到某个雨夜,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赵强和赵梅,衣着光鲜,笑容灿烂。
“爸爸,我们回来了,”赵强说,“带了好消息。”
赵伟激动地拥抱他们,却没注意他们的脚没有沾地。
餐桌上,第四副碗筷突然自己移动起来。
王丽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晚饭好了,都来吃吧。”
赵梅凑近赵伟耳边,轻声说:“契约还没完呢,爸爸。现在,轮到你了。”
镜子倒映出餐桌,只有赵伟一个人坐着。
他两边是两具腐烂的骷髅,正往他盘子里夹菜。
赵伟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正一块块脱落。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才是最后一个祭品,从签契约那天就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契约维持的幻影。
房子响起那个老太婆的笑声,久久不散。
窗外,黄昏又一次降临。
血色的光里,无数家庭正围着餐桌,准备开始他们的“奉献”。
而契约,永远在寻找新的签署者。
你,听到敲门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