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扬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空气仿若瞬间凝固。
亨里克总监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他几乎是惊骇地看向穆扬，眼神里写满了“你疯了！？”的质问。
天啊！现在距离夏季转会窗口关闭满打满算只剩下三天时间！
在这个节骨眼上放走球队的当家主力中锋？
且不说临时去哪里找合适的替代者，光是战术体系的重新磨合就足以让球队赛季初创建起来的良好势头毁于一旦。
球队实力将大打折扣，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他预想过穆扬可能会强硬，可能会辩解，甚至可能妥协。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连一句周旋都没有，直接掀了谈判桌！
他的策略本就是基于一个前提：新任年轻教练，立足未稳，又恰逢转会窗即将关闭，时间紧迫，俱乐部根本承受不起失去主力中锋的风险。
在这种压力下，穆扬大概率会选择安抚球员，给予阿布巴卡尔更多的开火权和战术倾斜，这样既能稳住更衣室，也能在后续的交易中为球员争取到更好的筹码。
可眼前这个东方人，他竟然……竟然主动鼓励球员申请转会！？
门德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脸上迅速重新堆起那副圆滑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底下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和威胁。
“穆扬先生，亨里克先生，请恕我直言，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距离转会窗口关闭仅剩七十二小时，失去文森特这样级别的球员，对波尔图本赛季的雄心壮志意味着什么，我想二位比我更清楚。文森特并非想要离队，他只是渴望一个更符合他能力和价值的战术地位。”
“如果因为一些……嗯……战术理念上的微小分歧，就导致球队内核流失，成绩受损，恐怕球迷和媒体都不会轻易接受吧？”
他将微小分歧和内核流失这两个词咬得稍重，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是在提醒穆扬权衡利弊，不要因小失大。
穆扬仿佛没有听出话里的威胁。
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依旧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甚至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平淡却带着没有商量馀地的决断。
“门德斯先生，我想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在我的球队里，战术执行高于一切。任何不认同我战术安排的球员，无论他是谁，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不会，也不可能为了迁就某个球员而改变既定的、并且正在取得效果的战术体系。”
他目光灼灼，直视门德斯。
“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为你的球员查找下家。我希望，他的能力和价值能为我们带来一份匹配的、好的报价。毕竟，就象你说的，时间不多了。”
穆扬面容不怒不喜，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本来他就在考虑如何优化锋线，阿布巴卡尔虽然支点作用尚可，但其终结效率和战术执行力确实并非不可替代，若能套现换取一笔可观的转会费，正好可以用来查找更契合他战术理念、或者潜力更高的攻击手。
只不过，贸然动刀主力中锋，会引起主力球员的不满。
今对方主动把借口送上门来，简直是……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门德斯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死死盯着穆扬，似乎在判断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所依仗。
办公室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剩下亨里克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门德斯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恢复了那副商业精英的派头，只是眼神冰冷：“很好，穆扬先生。你的态度，我收到了。我会将你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文森特，并且……如你所愿，开始评估市场上的其他选择。希望波尔图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说完，他朝亨里克微微点头示意，不再看穆扬，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亨里克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焦急道：“穆！你太冲动了！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万一阿布巴卡尔真的闹离队，我们怎么办？！”
穆扬也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训练场上奔跑的球员，语气依然平静：“亨里克，相信我，一个心不在焉、只想着自己进球的内核，比一个能力稍逊但全力以赴的工兵对球队的伤害更大。与其等他未来在更关键的比赛里掉链子，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况且，谁说我们找不到替代者？之前我给你的名单，你不是进行初步接触了吗，他们个人与俱乐部的转会意向想必你也已经知晓。”
亨里克听到穆扬如此决绝的态度，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也知道事已至此，与其纠结，不如尽快查找解决方案。
“既然如此，你看中了哪个球员来替代文森特的位置？”亨里克语气带着怀疑，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如此紧迫的时间内，能找到即插即用且符合穆扬高标准的主力中锋。
穆扬也没有半点尤豫，说出早已在心中选好的名字：“维克托·奥斯梅恩。来自沃尔夫斯堡的那个尼日利亚小伙子。”
“奥斯梅恩？”亨里克明显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就在穆扬之前给他的那份充斥着年轻球员的观察名单上。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难以置信。
“那个去年才以大约350万欧元从尼日利亚联赛转会到沃尔夫斯堡的18岁孩子？穆，他……他甚至没能在德甲站稳脚跟，大部分时间都在替补席和青年队度过！他只是一张尚未刮开的‘彩票’！”
亨里克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许。
“我们需要的是一位能够立刻承担起进球重任，应对葡超和欧冠压力的成熟中锋！用一个18岁、几乎没有欧洲顶级联赛经验的孩子，去替代身经百战、证明过自己的文森特？这……这风险太大了！”
他实在无法理解穆扬的选择。阿布巴卡尔或许有种种问题，但至少是即战力。而奥斯梅恩，完全是一个未知数，一次豪赌。
要知道，若是这个赛季因为这个转会决定而葬送。
到时候，不仅穆扬会狼狈下课，遗臭万年。
连功勋主席平托可能也会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风险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