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菖蒲回忆着脑中的地图,分辨出左边是通向落雪居的,右边是通往楚雎书房的。
先去哪边呢?
思来想去,穆菖蒲选择了左边。
她觉得书房对楚雎来说一定更重要,所以那里的看守应该更严密一些,于她而言,需要冒的风险也就更大。
在还有的选的情况下,她暂时不想触这个霉头。
穆菖蒲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花园和假山中,越往里走,杂草越多。
显然顾卿棠去世这些年来,那个号称深爱着亡妻的人并没怎么来过这里。
真好笑,他甚至连样子都不愿意做,却要保持这份人设。
一路上确实没什么人,穆菖蒲很快就来到了落雪居外。
从院子口看去,依稀还能看出这里昔日的素雅之气。
这里有一面很大的湖,落雪居有一大半都建在湖上,另一半是错落不齐的假山和垂立在湖边的柳树。
穆菖蒲几乎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的模样。
微风吹过,落在湖面上的柳条被轻轻吹动,在湖面上划开一道波光粼粼的波浪,都弄着湖里的锦鲤。
等冬日里下雪的时候,在落雪居煮上一壶热茶,看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落雪,和被白雪覆盖的假山。
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落雪居落雪居,想来就是下雪的时候美不胜收才得此名的。
只不过如今这里人去楼空,早已萧条的不成样子了。
穆菖蒲叹了口气,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
那门长久没动过,这一推就发出“嘎吱”一声呻吟,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听上去格外刺耳。
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穆菖蒲特意用的是脚,就怕蹭掉了哪里的灰尘被人看出来。
看屋内那些家具摆设上的灰尘,这里应该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
穆菖蒲四处找了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然而她翻遍了能翻的地方,却是一无所获。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那机关若当真那么好找,顾卿棠也不会住了那么多年也没发现过了。
她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突然发现落雪居后院的景致和前院居然不一样。
前院的湖中只有廊桥,但后院的湖里,多了些锦鲤形状的喷泉雕塑。
她微微皱眉,总觉得那些锦鲤的样子有些眼熟,好像近期在哪见过。
想到这,她拿出那根玉簪,果然发现玉簪的末端雕刻的正是和这些喷泉一样造型的锦鲤。
而顾清歌说过,这跟玉簪是当年楚雎送给她姑姑的定情之物。
“看不出来,楚雎这种人居然这么喜欢锦鲤。”
穆菖蒲喃喃道。
然而说完这句话,穆菖蒲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要她相信楚雎这种人会如此有爱心,还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上树。
以她对楚雎的了解,她相信他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做多余之事的。
那么“锦鲤”会如此频繁的出现,就可能是一个信号。
她握紧手中的玉簪,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终于闻到密道的味道了。
送走穆菖蒲后,顾清歌嘱咐了母亲和祖母要保重后,毅然决然的打开了祠堂大门。
原本还在闲聊的几人见状立马严肃起来:“进去!谁让你出来的?”
顾清歌从容镇定道:“你们不就是想要我进宫吗,我可以跟你们去,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那几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你还有条件?说得好像你跑得掉似的。”
“我们完全可以把你硬绑去,你难道不知道?”
顾清歌冷笑一声,下一瞬,那把她自制的瓷片刀就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也可以让你们抓不住我。”
“你大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去见楚雎,看看是你死,还是我顾家死。”
那几人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这么大气性,一个个也拿不准主意,只能往上禀报,等虎贲来处理。
片刻后,虎贲来到了这里,看着顾清歌视死如归的模样衡量一番后,觉得她还是活着比较好,楚相需要的是人质,死了只怕节外生枝。
于是他点点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顾清歌依旧保持着刀尖对准自己的姿势,不卑不亢道:“第一,我每在宫中一日,就必须有人每天来告诉我祖母和母亲的身体情况。”
“第二,善待我顾府上下共129口人,不许伤害、虐待他们,否则我可以保证,后果你们一定承担不起。”
虎贲点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顾小姐配合,本将可以保证不伤他们一根头发丝。”
他说罢,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顾小姐,请吧。”
“清歌!”
顾母终是不忍心大喊了一声,整个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顾清歌原本决绝的心也被这一声喊的动摇了几分。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其实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至少她还能护着她们,万一回不来,也算尽孝了。
“娘,照顾好自己!”她没有回头,只是热泪盈眶的说出这句话,然后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片刻后,她被送到了撷芳殿。
禁军打开门,毫不客气的将她推了进去,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顾清歌抬眼,看到了不少熟面孔,有太医院首席御医家的王夫人,还有几个尚书家的夫人小姐,就连新上任的京兆府尹李大人的妹妹也被抓了过来。
可以说京城那些叫的出头衔的大官的家眷,几乎都在这里了。
哭泣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险些哭的晕厥过去。
原来是禁军抓她的时候,她儿子出来阻拦,竟被禁军活活打死在她面前。
顾清歌听罢这些人间惨剧,心也跟着痛不欲生。
而这一切,竟只是因为一个妄图谋朝篡位的奸臣!
她正痛心着,突然察觉到一阵寒光闪过,她一惊,眼疾手快拦下了即将用金簪自尽的王夫人。
“夫人不可!贼子尚未死,我等怎可自轻自贱?!”
她死死抓住王夫人的手,努力想要救更多人的命。
可王夫人的眼神却格外决绝:“他就是想用我们的命去威胁大臣们妥协,只要我们死了,他就休想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