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东,招贤馆。
晨曦微露,白雾在青石板上流淌。这座平日里最为喧闹的院落,此刻却被数千虎贲卫封锁得严严实实,连只麻雀都飞不进来。
后院那片宽阔的演武场上,空无一人。
苏寒负手而立,站在点将台上。晨风吹动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系统。”
苏寒在心中默念,目光扫过这片空旷的场地。
“投放。”
“全部。”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雷鸣,只有空气中传来的一阵奇异震颤。演武场上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皱,随后,数十道光柱自虚空中垂落,将黎明的昏暗撕得粉碎。
光芒散去。
二十六道身影,如同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凭空出现在这演武场之上。
站在最前方的,是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左侧一人,身着汉代宽袖长袍,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篯,颔下留着三缕长须。他手中并未持剑,而是捧着一卷竹简。那双眼睛平静如深潭,透着一股能包容万物、调和阴阳的稳重。站在那里,不像是个官,倒像是个操持了半辈子家业的老管家,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踏实。
千古名相——萧何。
右侧那人,则是一身秦式玄黑深衣,腰束革带,头戴法冠。他面容瘦削,颧骨微凸,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森严与冷峻。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便仿佛缭绕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律法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法家大成——李斯。
在这二人身后半步。
一名身着唐代圆领紫袍的中年男子,头戴软脚幞头,面如冠玉,眼神果决。他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一股雷厉风行的断决之气。
那是房谋杜断——杜如晦。
在他身旁,一位身材魁梧、面容方正的老者,身穿绯色官袍,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他目光如炬,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底的幽暗,一身浩然正气,令人肃然起敬。
神探宰相——狄仁杰。
再往后,则是那二十二名各具风采的能臣干吏。
苏寒的目光扫过他们。
他看到了一身海青色布袍、面容枯瘦如岩石、眼神却刚硬得像铁钉一般的海瑞;
看到了手里提着一个奇怪工具箱、正低头查看着地面纹理的宋慈;
看到了腰间挂着水利图纸、满腿泥点子、虽然身穿官服却像个老农般的西门豹;
还有那个眼神阴鸷、嘴角挂着冷笑、浑身透着一股酷吏狠劲的赵广汉。
形形色色,气象万千。
这二十六人,虽然来自不同的朝代,穿着不同制式的衣冠,但此刻,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高台之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他们眼中的迷茫仅仅持续了一瞬,随即被系统植入的记忆与忠诚所取代。
“哗啦——”
衣袍摩擦的声音整齐划一。
以萧何、李斯为首。
二十六名足以撑起一个盛世王朝骨架的千古人杰,齐齐整肃衣冠,对着台上的苏寒,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
“臣等。”
“拜见主公!”
声音洪亮,汇聚成一股冲天而起的气浪,震散了漫天的晨雾。
苏寒看着下方跪伏的一片。
他看到了大汉的厚重,大秦的法度,大唐的繁华,大明的刚烈。
这些在史书中熠熠生辉的名字,如今,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成了他脚下的基石。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苏寒胸中激荡。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
“诸位先生,请起。”
苏寒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这江南的半壁江山,这未来的天下大同”
“就要仰仗诸位了!”
徐州刺史府,议事厅。
四壁悬挂的舆图已被更换,墙上是一张囊括了南境、沿海、江南共计十一州的巨大版图。
苏寒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下方。
左侧,王猛轻摇羽扇,气度沉稳;右侧,萧何捧着书简,面带微笑;李斯则负手而立,眼神锐利如刀。
这三人,随便拎出一个都是能安邦定国的宰辅,如今却齐聚一堂。
“诸位。”
苏寒指了指那张版图,打破了沉默。
“如今地盘大了。十一州之地,人口数千万,再靠之前那套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怕是转不动了。”
他看向三人,抛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既然要立足江南,与北玄分庭抗礼,我们就得有一套成熟的、属于我们自己的政务体系。”
“这架子,该怎么搭?”
王猛作为跟随苏寒最久的老人,当仁不让,率先出列。
“主公,臣以为,当仿古制,设‘三省六部’之雏形,但需因地制宜,去繁就简。”
王猛走到舆图前,手指在徐州画了个圈。
“依然以徐州为中枢,设立‘霸府’。”
“府内设‘政务厅’,统管吏、户、礼、工四房事务;设‘枢密院’,统管兵、刑二房。文武分治,互不统属,皆直接对主公负责。”
王猛的思路很清晰,这是在现有基础上做出的最稳妥的升级,既保证了效率,又防止了权力过分集中。
“王大人的法子,稳是稳了。”
一声冷哼响起。
李斯缓步上前,他没有看王猛,而是直视苏寒,言语犀利。
“但失之于‘宽’。”
“如今乃是乱世,乱世当用重典,更需集权!”
李斯一挥衣袖,指着那十一州的版图,眼中寒光闪烁。
“十一州,地广人多,豪强林立。若只是文武分治,地方刺史依旧是大权独揽的土皇帝。”
“如今虽是风平浪静,但也不可不防。”
他看向苏寒,躬身一拜。
“臣建议,废除‘刺史’总揽军政之权。”
“地方行‘郡县制’。一州之内,设‘太守’治民,设‘都尉’掌兵,设‘监御史’监察。”
“三权分立,互为牵制。”
李斯的声音铿锵有力,如金石撞击。
“此外,必须‘书同文,车同轨’。北玄的度量衡、律法、乃至公文格式,全部废除!推行我们南境的新标准!”
“要让这十一州的百姓,从吃饭、穿衣、走路到说话,都只知有南王,不知有北皇!”
苏寒听得眼中精光爆闪。
这就是李斯!
不仅要从行政上统治,更要从文化和制度上,彻底割裂南北,完成精神上的统一。
“李先生之言,甚合我意。”
苏寒点头,又看向一直含笑不语的萧何。
“萧先生,以为如何?”
萧何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书简,上前一步。
“二位所言,皆是谋国之策。”
“李斯大人的‘集权’是骨,王猛大人的‘政务’是肉。”
萧何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但臣以为,还缺了一口‘气’。”
“气?”苏寒挑眉。
“律法与户籍。”
萧何神色郑重。
“北玄律法严苛且陈旧,多有不公。臣愿为主公修撰《南境律》,约法三章,简政便民,让百姓知法、守法、信法。”
“再者,”萧何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臣这一路走来,发现江南户籍混乱,隐户极多。”
“臣建议,即刻推行‘黄册’制度。”
“重新清丈土地,核实人口,将每一个丁口、每一亩田地,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
萧何看着苏寒,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
“有人,才有粮;有粮,才有兵。”
“只要把这地基打牢了,任凭前方打得天翻地覆,主公的大后方,永远固若金汤。”
苏寒看着眼前这三位。
王猛搭台,李斯立规,萧何铺路。
一个完美的铁三角。
“好!”
苏寒猛地一拍扶手,豁然起身。
“就依三位先生之言!”
“设霸府,行郡县,修新律,定户籍!”
他目光如炬,望向殿外那片广阔的天地。
“我要让这江南十一州,成为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
“更要让它成为一个让北玄望尘莫及的,盛世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