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拉丁刚刚将最后一丝翻腾的思绪与那不合时宜的疑虑重新压入意识深处,让呼吸与心跳恢复至如沙漠夜晚般平稳冷澈的节律。
他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长袍下摆,仿佛拂去的是无形的尘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沉稳的、富有节奏感的叩击声。三下,清晰有力。
“父亲,怀言者军团原体已抵达我舰,正在会客厅等候。”
是拜伯尔斯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扉传来,一如既往的恭谨与高效。
萨拉丁眼底最后一丝波动彻底平息。
他再次确认自己仪容无可挑剔,这并非虚荣,而是对访客的基本礼节,尤其是一名地位与自己相等的原体兄弟,也是维系自身威严的一部分。
“请珞珈兄弟在会客厅稍候,我即刻前往。”他的声音平稳传出。
“是。”
萨拉丁不再停留,伸手推开了静修室沉重的木门。
门外走廊光线明亮,几名身着简朴白袍、垂首侍立的仆从早已静候。
无需言语,他们便在前方引路,脚步轻捷无声,向着战舰上层专为接待贵宾设立的会客厅走去。
贵宾会客厅
他没有穿戴头盔,深灰色的动力甲在房间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庄严而内敛。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穹顶是繁复的几何星形装饰,墙壁镶嵌着色彩斑斓的彩陶砖片,描绘着古老的沙漠绿洲、商队与星象图案。
厚重的织锦地毯铺满地面,图案华丽而神秘。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混合了没药、沉香与干燥香料的气息。
整个空间充满了一种厚重的、源自古泰拉某支古老文明的异域风情。
一名侍者悄无声息地走近,将一盏小巧的银制茶杯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
杯中液体呈清澈的淡绿色,热气袅袅,散发出清新醒脑的薄荷香气,底部沉着些许晶莹的糖粒。
珞珈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口中。
瞬间,一股极为纯粹、强劲的薄荷清凉感伴随着恰到好处的甘甜,在他口中轰然炸开,直冲鼻腔与大脑。
他放下茶杯,银杯与瓷碟发出清脆的轻响。
几乎与此同时,会客厅另一侧的门扉被无声推开。
萨拉丁步入房间。
他已换上一身更为正式的、边缘绣有金色纹路的深色长袍,步伐稳健,神情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惯常的、悲悯而温和的神色,仿佛刚刚在静修室内的一切波澜从未发生。
“欢迎你的到来,珞珈兄弟。”萨拉丁在距离珞珈数步之遥处停下,微微颔首,姿态优雅而自然。
珞珈从沙发上站起身。
两位原体的身高相仿,气势却迥然不同。
“萨拉丁。”珞珈回应道,声音平稳。
他金色的眼眸与萨拉丁对视,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旅途劳顿,还要你亲自前来,”萨拉丁走向主位,姿态放松却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仪,目光始终落在珞珈身上,带着询问,“来此何事,兄弟?”
他的语气依旧仁慈,如同一位关切胞弟的兄长,但每个字都清晰明确,直指核心。
在这战火纷飞的前线,一次原体间的私人造访,绝不会仅仅是为了问候。
珞珈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的微笑,重新坐回沙发,目光扫过那杯薄荷甜茶,又看回萨拉丁。
“只是来关心你一下,”他说道,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顺路探望,“仅此而已。”
会客厅内,茶香袅袅,装饰华丽。
两位基因原体相对而坐,气氛友好而平静。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珞珈在担心一件事,按照自己的记忆,第二军团将会在冉丹战争中全灭。
但是,为什么会全灭,以及怎么全灭就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了。
一个军团的原体,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战争的失利而葬送整个军团,那么他绝对不会被除名……
能让其被除名的,只有可能是原体干了一件冒犯帝皇,冒犯人类,甚至可能是动摇整个远征根基的事。
荷鲁斯大叛乱时期,九个基因原体背叛了帝皇,而他们的名字都没有被消除。
那么,萨拉丁究竟会干出什么事,能让其名字和军团都消散在历史之中呢?
珞珈不知道,这也是珞珈来到此处的原因。
他用那泛着金色光芒的瞳孔缓缓注视着萨拉丁,尽管他依旧是用微笑示人,但是他大脑之中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和混沌没关系?”
珞珈审视着萨拉丁的灵魂,按道理来说如果他被混沌腐化的话,那么萨拉丁以及周围萨拉丁亲近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受到感染。
可是,无论是萨拉丁,还是那些凡人侍者,亦或者拜伯尔斯司令,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混沌的气息。
这就不对劲了,没有混沌从中作梗?
珞珈收回了视线,他的瞳孔重新恢复如初。
“萨拉丁兄弟,我准备和莫塔里安从东侧敌人防御薄弱位置切入,你有什么战略计划吗?”
“嗯,我们准备和莱恩正面分割敌人的包围线,只要我们可以拿下铸造世界夏娜,那么整个星系将成为我们的前沿指挥所,原本丢失的星球也能以极快的速度收回。”
萨拉丁一边说着,一边启动了身边的便携星图。
“我们将联合死亡守卫军团,利用弹性防御的优势,将敌人最前方的突击部队尽数歼灭。”
珞珈说出他的战略部署,事实上他带来的舰队并不多,加上死亡守卫的舰队不过只有千余艘主力舰。
这次战斗,他们是劣势,敌人是优势。
但是如果使用弹性防御,在敌人进攻的同时切断其后路,将敌人彻底围歼的话,胜率将大大提升。
正好,死亡守卫军团最擅长的就是打这种战斗。
他们的防线和帝国之拳的防线相比,就像一团棉花和一面铁墙,当敌人的重拳砸过来的时候,他们打在死亡守卫的防线上将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