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后,车夫老张坐的端正,浑身绷直,双手紧紧地抓着缰绳,把车速放到了最慢,看得出来有多幺小心,洪州城可不是县城能比,这大街上随便磕着碰着一个,可能就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人,后果严重,可不敢给自己和老爷惹麻烦。
许元看他这样,说了一声,“没事,放松点,正常走就行,相信自己驾车多年的老道经验。”
车夫老张应“是”,心里却觉得奇怪,在平阳县地界,老爷自家的地盘,他驾驭着马车在官道中间飞奔,老爷让他尽量靠右,注意着点,
这到了洪州城,豪门大族的地盘,大户人家更是遍地都是,老爷却如此淡定和从容,反倒安慰他不用那么紧张。
马车穿过几条大街,最终在一座宅院门前停下。
这是王员外家在洪州城买的院子,县城的老牌大户人家,家底丰厚,基本上都在洪州城买了有院子,来洪州城的时候需要地方住,铺子也有,还不止一间两间,有好多间,县城和州府城之间存在很多生意上的往来。
当然,仅限于洪州城“外城”的院子和铺子,“内城”的院子和铺子,那就不是钱能够买到的了,据说得按照“矿灵”进行计价。
因为整个“内城”就象是一个大圆盘,以宝树为中心进行建造,可以近距离地享用宝树散发出来的灵性因子!
练武者住在内城,修炼起来可以事半功倍,普通人住在里面,可以延年益寿,不过普通人也不可能住在里面住在里面的人家,无一不是豪门大族,豪门大族不存在普通人,无论男女老幼还是丫鬟仆从,全都是练武者。
矿灵,顾名思义,就是矿产当中蕴含的灵性因子,这是一种通用的修行资粮,中高端以上的修炼者之间为了方便交易各种修行资粮,通常会用矿灵进行计价。
所以,穷的只剩钱,在中高端的修炼者眼里,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姑爷,你是姑爷吧。”
见到许元从马车上走下来,待在门房里的门子赶忙跑出来迎接,“前些天收到老爷的来信,姑爷要来洪州城参加府试,让这里好生接待,小的算算日子,姑爷也该到了。”
“没错,是我。”
许元把马车里的几个包袱拿出来。
门子赶紧从府里叫了几个小厮出来帮忙。
许元也没客气,把几个包袱递给小厮拿着,这是人家的饭碗,他自己背着弓箭提着精钢刀,当先走进宅院。
“姑爷来了。”
一个管家打扮的年轻女子闻讯而来,笑着把他带到客厅喝茶,又让让人给他安排厢房,“姑爷就当这跟家里一样,老爷很少会来洪州城,只有每个季度查帐的时候才会来这里住一下,平常都是我在打理。”
许元道,“不知如何称呼?”
年轻女子笑道,“我叫于曼,姑爷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于姨,于姨听着拗口,叫我曼姨也成。”
鳗鱼,身姿妙曼,带不带电就不知道了许元一听她自信地让自己这个姑爷叫“姨”,大概就懂了她的位分,应该不止管家这么简单,可能是老岳父没有给名分的偏房,放在洪州城这里当管家,顺便监管一下洪州城的一些生意。
许元道,“你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我已经三十有二,年龄比你大,叫你曼姨会不会把你叫老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年龄差,主要是老岳父的年龄已经很大了,属于老来得女,这个偏房的年龄却比较小,而许元跟王清瑶也有十来岁的年龄差距,也属于老夫少妻的关系。
于曼捂嘴轻笑,“不会,叫曼姨很合适,姑爷虽然年龄比我略大两三岁,不过姑爷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多呢。”
闲聊了几句,许元便是告辞离开,去了厢房。
他闭门不出,潜心修炼大器晚成和一器破万法,增长进度。
翌日。
府试还没开始。
许元打算去内城参观一番,增长见闻。
车夫老张对洪州城的路况不熟,又太过小心、紧张兮兮,仿佛驾车都不太会了,他让于曼派了一个车夫。
“姑爷去内城是为了修炼吧,除了修炼之外,我们外城的人一般不去内城,里面住的都是豪门大族,姑爷可得当心点,别跟人发生冲突。”
于曼对内城充满了敬畏。
许元道,“放心吧,我不是喜欢惹祸的人。”
坐上马车。
向洪州城的中心方向行驶而去。
洪州城很大,马车走了挺长时间。
快到中午的时候,抵达了内城的城门入口。
只见,这是一个庞大的广场,停满了马车。
车夫停了下来,“姑爷,外城的马车不让进内城,小的只能在这等您。”
许元下了马车,徒步入城,交了足足一百两银子的入城费,有一种“被打劫了”的感觉。
进入后。
看见内城的大街都是圆形,围绕着中间的参天宝树。
“好浓郁的灵性因子。”
许元感觉毛孔张开,浑身舒爽,精神斗擞,在这样的地方修炼,效果肯定比其它地方更好。
事实上也是如此,有一些跟他一样从外城进来、缴纳了一百两银子高昂入城费的人,一进内城就走进街边的茶铺,茶铺里面不卖茶,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只是摆放着一排排的蒲团,每个蒲团上面都盘膝坐着一个人,闭着眼眸,像木桩一样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入定,正在修炼当中。
骑自行车去酒吧,该省省该花花这明显是把内城当成了一个“巨型修炼室”,一百两银子的入城费就是“门票”。
茶铺的生意好到爆,“座位费”也贵的离谱,五十两银子一个蒲团位。
也就是说,外城的人在内城茶铺里修炼一天,就得花费一百五十两银子!
若是天天如此,一个月四千五百两,一年五万两以上,即便许元这样家财万贯的县城员外老爷,也经不起这样的花销。
街边肯定不允许修炼,若是被豪门大族的贵人看见,可能会影响人家的“心情”罪无可恕。
许元没有进茶铺体验在内城修炼是什么感觉,就算效果再好,一天时间也没什么大用,而且,还可能会暴露修为,跟他谨慎的处事原则不符。
他将内城逛了一圈,对这里的地形做到心里有数,就离开了。
这是他养成的一个习惯,每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会第一时间了解当地的地形地貌,然后画出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在平阳县城东城区烂泥巷的家里,就存放着厚厚的一叠地图,县城里的每条街每条巷子,还有县城外的山川地貌,全都画的清清楚楚,比衙门的堪舆图还详细。
见到许元这么快出来,蹲在马车边东张西望的车夫怔了一下,连忙起身,快步迎过来,“姑爷不在里面修炼吗。”
“炼了一下,效果不太好,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大用,回去吧。”
许元登上马车。
车夫不好多说什么,载着他回去。
回到王员外家买的宅院。
厢房里。
许元提笔,把看到内城的地形图画出来,放进包袱里收好,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
第二天。
府试正式拉开帷幕。
没有举石锁的环节,只有实战对决,分成入围赛和淘汰赛。
入围赛,就是县试排名五十名开外的人,需要参加进行入围赛,筛选过后,才能参加府试的淘汰赛。
县试五十名以内,可以直接参加府试的淘汰赛。
许元三年前县试的时候,排在一百来名,需要参添加围赛。
在府衙的校场上举行。
人很多。
周围的街道被堵塞的水泄不通,不过预留了考生入场的信道,倒不会被挤在外面进不去。
考生入场之后,入围赛就开始了。
知州和同知都没来监考,只有主薄和教谕两个人主持。
进行的很快,不停地点名,考生两两登上擂台,展开激烈对决。
胜者积一分,败者没有分,三十招以内没有分出胜负,直接判定为平手,两个都没分。
“平原县,许元!”
“长治县,何浩!”
被念到了名字,许元从考生方阵当中走出,登上擂台。
他三十二岁的年纪,在所有考生当中不算年轻也不算老,有年纪轻轻的少年武童生、少女武童生,也有五六十岁还想拼一把的“老童生”。
“何兄,你在县试排名五十一,差一点就进了前五十,肯定可以通过入围赛,第一轮先拿个开门红。”
“是啊,在入围赛当中,何兄就是拔尖的存在,谁遇到何兄都得吃一败。”
一个青年在几个同伴的助威下,走出考生方阵,带着自信的笑容登上擂台。
按理来说,在县试排名五十一,在入围赛当中确实难遇一败,可是,谁能想到府试入围赛当中,隐藏着一条开窍境中期的“深水大鳄”呢。
“许员外!是许员外!竟然是许员外!”
“三年前的县试过后,许员外沉淀了三年,竟然参加来府试了!”
来自平阳县城的考生们全都认出了许元,纷纷惊呼起来,很意外的样子。
要说呐喊声最大的人,就是杨春雪、陈护家和张运三个。
“许员外,年富力强,劲力深厚,肯定能赢!”
“三年沉淀,何人能挡?”
在石头庙同宿一宿,三人不知道“贵人多忘事”的员外老爷还记不记得他们,“加深一下印象”很有必要,以后谋求差事也方便。
何浩脸上自信的笑容凝固了,对手的“人气”似乎很高。
这让他一下就感觉到了压力,作为长治县县试第五十一名,该不会在入围赛第一轮就被掀翻吧?
开门红,仿佛要变开门黑的趋势。
有一个平阳县的考生感到困惑,“据说许员外二十八九岁才参加县试,排名还不高,在一百来名的样子,练武天赋很一般,沉淀了三年参加府试,会不会还是太短了实力积累够了吗?”
立刻有人反驳,“这你就不懂了吧!
许员外以前家里穷,得供养李进士习武,他自己只能边砍柴、边打猎、边去武馆跟着学了一下,又没有药浴泡和又没有药膳吃,当然修炼的很慢,所以才那么大年龄参加县试,但也不能说明许员外就一定天赋差。
近些年,李家的家境越来越好,许员外还娶了王员外最宠爱的小女儿,获得了万贯家财,药浴、药膳甚至是丹药,那都是随便泡、随便吃,修行资粮变好了,加之李家三兄妹的从旁指点,甚至王员外的指点,实力进步速度,肯定不是以前能比,反正我很看好许员外,能够通过府试!”
听这么一说,平阳县的众位考生都是明白了过来,纷纷附和。
“我也很好看许员外!”
“许员外,必胜!”
有少数不看好的人,也只能默默地憋在心里,可不敢说出来,要是传到了许员外的耳中,被记住了,把他们家族的砍柴证、打渔证、采药证各种证撤了,那不得整个家族喝西北风,哭都没地方哭,去县衙告状,人家的“哥”就是县令堂下何人状告吾弟。
谁能入主中原,自有大儒为其辨经许元想起了这句话,连他都不用解释自己的实力进步比以前快这个问题,已经有人帮他解释了,非常的完美。
何浩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一个“暴发户”,把药膳当粥喝、把丹药当糖豆吃的“消金”武者。
这让他感到头疼,这样富裕又年长的练武者,虽然可能天赋不高,但是往往都很扎实,劲力深厚,很难对付。
跟他预料的一样,随着主薄宣布一声“开始”,对手尤如一头蛮牛冲了过来,打法很奇怪,象是抱着一口大鼎。
没错,许元用的就是运鼎八式当中第一式的打法,撞鼎式。
内炁肯定不能用,劲力也得压到最低限度,以免一招把对手“打爆”。
何浩汗流浃背、艰难地鏖战了十多招,被震的手臂麻烦,浑身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自知不敌,干脆认输,实在打不过就不打,还不如留着体力应付下一个对手。
“赢了,许员外赢了,以大优势碾压了对手!”
杨春雪笑声很大,仿佛比她自己赢了还高兴。
陈护家和张运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喝彩。
在主薄和教谕的主持下,淘汰赛一场接着一场,一轮接着一轮。
一整天下来,决出了前三百名,当场作出宣布。
许元自然在名单当中,排名靠前,大部分都是赢,只“输了”几场,输的也很巧妙,输给了几个打法灵活的对手,凡是跟他硬碰硬的全都输给了他,主打的就是一个劲力深厚。
杨春燕和张运没有入围,难免有点失落,不过对自身的实力很清楚,没入围也在预料之中,没指望参加一次府试就能通过。
陈护家排名两百多,勉强入围淘汰赛。
在石头庙遇到的那对姐妹,没有参添加围赛,那肯定就是县试的前五十名以内。
翌日。
来到了更加激烈的淘汰赛。
这不是轮赛制,也没有什么积分,直接抽签两两对决,赢了晋级,输了回家。
这样抽签肯定存在运气的成分,不过能够入围淘汰赛的人,要么是各县城的县试前五十,要么就是从淘汰赛硬生生打上来的人,全都小有实力,倒也不会差距太大。
许元连续赢了几场,晋级了几次,来到了一百多名的排名,确定可以拿到院试的名额,他就没有往上打了,精准控分。
陈护家一场没赢,第一场输了就被淘汰了。
石头庙遇到的那对姐妹,一路连胜,实力很不错,打到了前一百名,也是拿到了院试的名额。
“许员外,你会不会留下来参加院试?”
见到许元准备离开,杨春雪快步挤过来,笑着搭话。
陈护家和张运也跟着过来,多在许员外面前“露脸”加深印象。
许元道,“我还没练出内炁,院试就不参加了,实力不够,还得沉淀几年。”
杨春雪道,“我们平阳县通过了府试的考生们一起做东,请平阳县所有考生吃饭,我们打算留下来再住一晚,等待明天放榜之后回去,许员外来不来聚一下?”
“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得早点回去。”
许元拒绝了邀请,随手拿出一锭银子,凑个份子,登上马车,离开了。
杨春雪双手捧着银子,感觉沉甸甸,心想“员外老爷出手就是阔绰,可惜那天晚上没有成功钻进马车里,否则还用得着吃什么苦,参加什么府试。”
许元回到王员外家的宅院,收拾了东西,跟于曼辞行。
于曼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许元坐上马车,笑着挥手,“姑爷,一路顺风。”
许元点了点头,放下了门帘。
车夫老张架着马车出城。
几天后。
回到平阳县城。
西城区。
许元买的宅院。
听说他回来的消息,王清瑶煞有其事地带着整个宅院的下人出来迎接,脸上笑得明媚动人,不停地对他眨美眸,明知故问,“夫君,有没有通过府试?”
许元没好气道,“你猜?”
王清瑶顿时破防,装不下去,笑得直不起腰,撒娇似得挽着他的手臂,“夫君这样说,那肯定是通过了!”
许元称赞,“夫人真是神机妙算,猜对了。”
王清瑶略微白了他一眼,
下人们都是欢呼了起来。
许元从包袱里拿出一些银子,分给下人们,尤其是车夫老张,给了足一锭,这七八天驾车,着实幸苦。
王清瑶也是笑盈盈地拿了自己的私房钱,赏给下人们,也给了车夫老张足一锭。
许元道,“老张,回家去吧,休假三天。”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
车夫老张双手捧着银子,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不停地弯身,这似乎跟石头庙那天晚上的梦境一样。
他带着老爷夫人赏的银子,喜滋滋地回家,给儿子交上了这个季度习武的束修,期盼着儿子将来有一天也能跟李家兄弟一样有出息。
本着一丝好奇,他鬼使神差地问儿子,“你们把束修银子交给武馆的武师,武师们拿了之后,一般都用来做什么?”
儿子道,“当然是去丹药阁买丹药吃,提升修炼速度,武师们都有武秀才的功名,都在为乡试做准备。”
老张呆了一下,这跟石头庙的梦境不能说差不多,只能说一模一样。
武师买了丹药之后,银子肯定又回到了老爷夫人手里仿佛就是一个循环或者说轮回。
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得好好给老爷驾车,报答老爷家的恩情。
到了晚上。
裴氏派人过来打听许元有没有通过府试,得到了通过的答复之后,又派人过来,说准备了家宴给许元庆祝一下,让许元和王清瑶两口子一起去她家。
许元没办法,只得带着王清瑶过去。
看到裴氏把李家三房四房和亲房们都叫来了,菜肴丰盛,大人们欢声笑语,孩子们追逐玩闹,很是喜庆。
可惜的是李家二房不在,李仲带着母亲陈柔、夫人刘丫和一对儿女、还有新进门的偏房赵小兰一起去了外地赴任,一个富裕的大县当县令,职位的品级没变还是七品,不过管辖的更富裕也更大,实际上就等于升官了。
吃完晚饭,各家散场,裴氏特意让许元和王清瑶留到最后,塞了一大包药过来,板着脸很严肃,也不藏着掖着,敞开了话说,“熬药喝了就赶紧歇息,别三更半夜只顾说情话没点实际,努力点别那么心疼媳妇。”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别说王清瑶红透了脸,就是脸皮厚的许元也有点扛不住,低着头、伸出手接过药包赶紧开溜。
时间飞逝
转眼又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