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儿刚跟程子龙提了想回家看看,程子龙略一思忖,见最近风平浪静,便干脆应下,陪她一道来澳岛探望贺新。
自打娶了菜菜子,这还是他头一回踏足澳岛见老爷子。
正好趁这机会,既尽了礼数,又能让贺天儿散散心,权当度个蜜月。
短途出行,他向来不走寻常路。
一声令下,私人豪华游艇即刻启航。
那艘庞然大物停在海面,宛如浮城,连他那辆加长防弹林肯都被稳稳运上了甲板。
游艇底层的车库能并排停十几辆车,除了他的座驾,随行黑龙卫的装甲车也一并装上,整整齐齐,杀气内敛。
船靠岸时,黑豹早已带着小弟在码头候了许久。
阳光斜照,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远远看见程子龙牵着贺天儿走下舷梯,立刻迎上前,低头躬身。
“老大好!”
“大嫂好!”
“嗯。”程子龙轻点头,语气淡得像风,“你上我的车,路上把最近赌场的情况报一下。”
“是,老大!”黑豹应得干脆,转身挥手,黑龙卫动作利落,几辆黑色座驾鱼贯驶出船舱,轮胎碾过水泥码头,发出低沉闷响。
一行人登车,车内安静如深潭。
程子龙靠在后座,指尖轻轻敲着扶手,目光落在前方。
“先去贺家。”他淡淡开口。
黑豹坐在副驾,立即应道:“明白。”
随即翻开平板,开始汇报:“这是近期黑金赌场的营收数据——‘老虎机’项目大规模铺开后引流效果极佳。
八成以上在‘老虎机’赢过钱的客人,都会顺势流入其他赌厅,形成连环消费。”
“回头客比例多少?游客转化率呢?”程子龙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松懈的压迫感。
“回头客三到四成,游客转化率能做到七八成。
不过我们统计时已剔除游客群体,这部分不算进回头客。”黑豹语气谨慎。
程子龙微微颔首。
他知道,游客虽多,但大多是过江之鲫。
一辈子就来一次澳岛,图个新鲜,输赢都无所谓。
真正值钱的是那些被勾住魂、惦记着再来的“熟客”。
所以拉游客,本质是造势,是为了口碑发酵,让“黑金”这块牌子在口耳相传中变得滚烫诱人。
“接下来,联系几家旅游公司,搞点联动活动,主打一个‘来了就能赢’。”他眯起眼,“活动期间,‘老虎机’的开奖率给我往上提,让游客尝到甜头——人一旦尝过白捡钱的滋味,就再也忘不掉。”
黑豹心头一凛,立马领会:这不是做慈善,是撒饵钓鱼。
游客带几百块进场,本打算输完走人,结果不仅没输,还揣着几千赢金走出赌场大门——这种惊喜会变成执念。
下次听说澳岛有活动,哪怕隔千里,也会飞回来。
这才是赌场真正的玩法——不是靠回头客吃饭,而是靠源源不断的新人前赴后继。
死水不腐,活水才生财。
“我马上安排。”黑豹低声应下。
说完正事,他顿了顿,又提起另一桩棘手事:“老大,忠信义的连浩东……最近在咱们场子里欠了一亿两千万,连本带利滚到三个亿。
人已经被扣在贵宾室,我让他同伙去通知连浩龙拿钱赎人。”
车内气氛微凝。
若换作别人,欠钱不还,直接丢海里喂鱼都不带眨眼。
可连浩东背后站着忠信义,动他等于动整个帮派的颜面。
黑豹不敢擅专,必须请示。
程子龙却神色不动,仿佛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人在你那儿就好。”他淡淡道,“等我见过岳父,今晚我去赌场会会他。”
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压顶之势。
如今和联胜的体量,早已不是当年街头火并的小帮派。
就算真把连浩东关三天,忠信义也不敢轻举妄动——打?打不起。
闹?闹不赢。
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坐下来谈?
“明白,老大。”黑豹嘴角微松。
话音落下不久,车队缓缓驶入贺家庄园。
高墙深院,铁门雕花,门口石狮镇守两侧。
管家早已立于门前,西装笔挺,神色恭谨,远远看见车队到来,立即迎上几步,低头弯腰。
“少爷、少奶奶,一路辛苦了。”
“小姐,程先生!”管家快步迎上,躬身一礼,声音恭敬,“贺先生和贺太太已备好午宴,二位请随我来。”
程子龙与贺天儿并肩而入,穿过雕花长廊,步入贺家庄园深处。
刚踏进客厅,贺天儿便像只归巢的雀儿,猛地扑向轮椅上的贺夫人,一把抱住。
“妈,我想死你了!”
“岳父、岳母,二老安好。”程子龙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哎哟,快进来坐!”贺新大手一挥,满脸热络,“你们一回来,你岳母亲自盯着厨房,今儿这桌菜,全是你们爱吃的!不准挑!”
他笑容满面,丝毫不见半分芥蒂——哪怕程子龙刚娶了菜菜子,也没在脸上挂出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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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夫人亦是含笑点头,气度从容。
这种人家,什么风浪没见过?贺天儿是明媒正娶的大房,名正言顺的主母,日后就算程子龙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她依旧是当家主母,地位不可撼动。
他们图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程子龙如今手握的权势。
尤其是那东南亚黑道联盟,由程子龙与草刈一雄联手缔造,早已搅动风云。
贺新虽贵为澳岛博彩巨擘,手底下赌厅遍布葡京,生意却始终游走于灰色边缘,并未真正涉足黑道。
当年摩罗炳肆意横行,他选择隐忍,便是因背后无硬靠山。
可如今不同了。
女婿登顶东南亚暗面巅峰,他这位岳父自然水涨船高。
那些曾经阳奉阴违的叠码仔、厅主、社团头目,如今见他都得低头哈腰。
葡京的流水节节攀升,利润翻滚如潮——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一顿家宴吃得温馨热闹,酒过三巡,程子龙起身告辞。
“岳父,岳母,我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贺天儿一听,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走。”
程子龙却一笑,抬手轻按她肩头,“天儿,你多久没回家了?多陪陪爸妈。
等我忙完,亲自来接你。”
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安置好贺天儿,他转身出门,轿车无声滑入夜色,直奔黑金赌场。
抵达后,径直走入黑豹办公室,落座,随手从雪茄盒中抽出一支古巴限量,剪口、炙烤、点燃,深吸一口,烟雾缭绕间眸光沉静。
“去,把连浩东带上来。”
“是,老大!”黑豹应声而出。
不过片刻,连浩东被押进屋内,衣衫略乱,脸上却仍挂着三分狂气。
他是忠信义的二当家,认得程子龙,也知道自己身份不低。
此刻被人强行拘来,怒火中烧。
“沓水龙!”他嗓音拔高,趾高气扬,“你们搞哪样?老子前前后后给你们黑金输了几百万,卡都快磨破了,就这么对我?关我两天,算什么意思!”
“有种打死我啊!把我关着算什么本事?等我出去,看我不把你们黑金的丑事抖个底朝天,让全濠江都知道你们怎么‘招待客人’!”
“现在放人,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再拖下去,别怪我不讲情面!”
程子龙静静听着,指间雪茄缓缓燃着,眼神都没扫他一下。
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程子龙才淡淡开口:“黑龙卫。”
“在!”
“教教他,什么叫说话的分寸。”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电般扑出,一把掐住连浩东脖颈,抬手就是一连串耳光甩过去!
啪!啪!啪!
掌风凌厉,每一记都结结实实抽在他脸上。
纵然黑龙卫手下留力,十几巴掌下来,连浩东的脸已然肿得像发酵的面团,嘴角裂开,牙龈渗血,整个人踉跄跪地,耳朵嗡鸣不止。
程子龙俯视着他,声音冷得像冰窟深处刮来的风:
“看在连浩龙的面子上,我今日不动你。
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够分量的大哥。
否则,就凭你这张嘴,骨头早沉进伶仃洋喂鱼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压下:
“比起你哥,你连浩东,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你的叫嚣,我不屑计较。
但若再有下次——”
“几个耳光,可赎不了你的命。”
说罢,不再多看一眼,只轻轻挥手。
黑豹会意,使了个眼色,两名打手立刻架起瘫软的连浩东,拖尸一般拽了出去。
原本,程子龙是打算给他一条活路,谈笔债务重组,也算卖连浩龙一个面子。
可亲眼见了此人,才知其狂妄无知到了何等地步。
身陷囹圄,尚不知死活,还敢口出狂言。
连浩龙若真蠢到将大权交予此等货色,忠信义早就完了。
可眼下忠信义蒸蒸日上,势头正猛,足以证明连浩龙并不糊涂。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连浩东这个“二当家”,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实权半点无。
跟他谈合作?纯属浪费时间。
程子龙掐灭雪茄,眸光幽深。
窗外,霓虹闪烁,赌场灯火通明,暗流汹涌。
他知道,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