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地盘被人抢了吗?至于吗?”
大嘴惊讶道。
“昨天洪兴开大会,我瞧着靓坤那副嚣张样就来气,差点抄起板凳朝他砸过去。结果反被他一脚踢出洪兴。
现在铜锣湾也落入和联胜手里,我在港岛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去省岛投奔我表哥。
他在那边的三联帮混得不错,我已经跟他讲好了——你今晚把我送到高熊,他会亲自到码头接应。”
山鸡当然不会跟大嘴说实话,说自己正被和联胜的人追杀。
要是真说了,凭和联胜在港岛的势力,大嘴这种跑偷渡生意的哪敢接这活?搞不好转头就把人卖了换好处。
他清楚得很,干这行的人心肠有多硬,哪怕两人算是熟人,他也绝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特意提了句表哥在三联帮有背景,意思也很明白:别以为我现在落魄了就可以随便拿捏,在对岸我照样有人撑腰,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
“成,今晚还是老地方见,我送你过海。”电话那头的大嘴应了下来。
就在山鸡逃进树林的同时,黑蝎已带着手下悄悄围住了那处藏身的安全屋。
屋里的陈浩南正在练拳,压根没料到和联胜会这么快找上门来。
虽然听见外面有车声,但他并没放在心上——这地儿虽在湾仔边上,可平日里路过车辆不少,谁会在意一辆车停门前?
直到听见引擎熄火、车门接连打开的声音,他才略感不对劲,停下动作,朝窗边走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砰!”
还没走几步,大门已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黑蝎第一个冲进来,目光直接撞上了赤着上身的陈浩南。
两人素未谋面,但光是对方破门而入的架势,再配上那一双冷得像刀的眼神,陈浩南瞬间就明白了来者不善。
他是大佬b的心腹打手,反应不可谓不快。
几乎在看清黑蝎的一刹那,顺手抄起桌上的砍刀就抡了上去。
论身手,陈浩南比不上太子那种狠角色,但在洪兴一众打手当中也算得上是能打的红棍。
手里握着家伙时,寻常三五个混混近不了身,对自己这把力气和速度,他向来有几分底气。
可惜,这次碰上的不是普通人。
“轰!”
他刚扑上前,黑蝎抬腿就是一记重踹,正中腹部,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三四米远,狠狠摔在地上。
后面的黑蝎手下立刻围上,几把刀同时架在他脖子上,彻底制服。
“操!有种单挑啊,靠人多算哪门子好汉!”陈浩南喘着粗气,嘴上仍不服软。
黑蝎懒得理会,先掏出照片对照了一下,确认这人确实是陈浩南,接着又在屋里快速巡视一圈。
据那个线人交代,山鸡应该和他在一起。
可现在屋子里只有陈浩南一人,不见山鸡踪影。
程子龙只下令除掉陈浩南,但黑蝎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动手,就得斩草除根。
不止目标要解决,所有相关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一把揪住陈浩南头发,冷冷问道:“你兄弟山鸡去哪儿了?”
“呸!”陈浩南猛地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想知道?有种跟我一对一,打赢我再说!”
黑蝎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污迹,转身对手下下令:“散开,搜屋子周围,发现任何线索马上回报!”
“是!”
手下迅速分头行动,在屋外转了一圈,除了门口那辆油快见底的旧车,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黑蝎早已从屋内细节察觉端倪——昨晚山鸡必定也在这里。
否则不会有两个刚拆封、明显用过的牙刷摆在洗漱台。
他当即改令:“扩大搜索范围,往四周林子、小路都给我查一遍!”
命令一下,很快就有手下在远处树林里发现了线索:一份吃剩的早餐,还有一个空了的汽油桶,显然是匆忙丢弃的。
黑蝎盯着那些痕迹,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黑蝎哥,这东西是在附近林子里捡到的,发现的位置离咱们刚才走过的路没多远。”黑蝎的手下小弟把山鸡留下的物件送到了藏身处。
黑蝎翻了翻那些早餐和汽油,随手一掏,竟摸出一张购油的小票。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时间,末尾还留着山鸡亲手签的名字。
他捏着那张签名单,转头看向陈浩南,语气低沉:“你兄弟山鸡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行踪,把你丢下自己跑了。
你说,他会往哪儿躲?”
陈浩南一眼认出了那些物品,心里早有数——山鸡确实走了。
但他并不怪他。
说到底,他们俩加起来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面对这么多人围堵,能逃一个算一个,总比一块儿落网强。
“你想知道他在哪也行,”陈浩南抬起头,目光直逼黑蝎,“先把绳子解开,咱俩真刀真枪干一场。
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实话!”
他对自己的身手一向有底气。
刚才被擒,不过是大意失手。
若再有一次机会,他自信能反制对方,趁乱脱身。
可这话刚落,黑蝎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留着你也无用。”
话音未落,袖中寒光一闪,毒针已刺入陈浩南颈侧。
刹那间,陈浩南的脸色由青转紫,脖颈青筋暴突,整张脸像是被黑暗吞噬。
他仰躺在地,嘴张得极大,眼珠几乎要挣出眼眶,如同搁浅的鱼般剧烈抽搐。
这种死法比断喉更折磨人。
他没有大天二那般干脆,从高楼坠落一瞬解脱。
他只能在冰冷地板上翻滚挣扎,足足十几分钟,才在不甘与剧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确认气息断绝后,黑蝎淡淡吩咐手下:“拖出去,找个偏僻地方埋了。”
“明白!”
小弟扛着尸体离开,屋内只剩黑蝎一人。
他掏出手机,拨通占米仔号码:“陈浩南解决了,但山鸡还在外面游荡。”
电话那头传来回应:“山鸡那边我来处理,你不用操心。”
“好。”
而此时,山鸡独自一人,在担惊受怕中捱到了夜晚。
因大嘴约他在铜锣湾码头上船,而那里如今已被和联胜掌控。
为防暴露身份,他特地买了顶假发,换下惯常穿的皮衣紧腿裤和工字背心,改穿西装、戴眼镜,整个人模样焕然一新。
以往他走路吊儿郎当,一副街头混混相;如今却像个规规矩矩的上班族,哪怕熟人迎面走过,怕也难以辨认。
抵达码头后,他并未贸然现身,而是爬上附近一处高台,取出下午买的望远镜,仔细扫视停泊的渔船,尤其留意大嘴的一举一动。
“喂,大嘴,我这边有点状况,大概迟半小时到,你一定得等我!”他一边观察,一边低声通话。
“行吧,我知道了。
换别人我早走了,就冲这点交情才多等你一会儿!”
“兄弟,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大嘴依旧守在船边,继续检查设备,毫无异动。
山鸡在高处盯了十几分钟,确认四周没有埋伏,这才悄然下楼,朝渔船方向走去。
此时距离原定会合时间,尚早一个多小时。
他如此小心,并非多疑。
清晨那一幕早已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后来又在新闻里看见大天二、包皮、巢皮三人的照片——虽被打码,但那扭曲的面容和惨状仍让他不寒而栗。
他至今不知陈浩南生死,但依他判断,恐怕也难逃一劫。
五兄弟不过一天工夫,折了四个,剩下他孤身一人,怎能不小心翼翼?
“大嘴!”他压低声音,缓缓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