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位堂主看到大佬b和十三妹留下的那两个空位时,眼神也不由沉了几分。
基哥望着大佬b身后坐着的陈浩南和山鸡,开口问道:“当时你们在现场,有没有看清是谁动手的?”
“没看到。”陈浩南声音低哑,“天黑,对方用的是狙击枪,我们只能听出子弹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但根本摸不清人藏在哪。”
这话一落地,众人的心又往下沉了一截。
他们这些混江湖的,就算再狠再狂,终究是街头打拼出身,没受过正规训练。
面对面拼刀、砸场子不怕,可这种隔着几百米冷箭取命的方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应对经验。
今天能轮到大佬b,明天就可能轮到自己。
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
贼可以做千日,哪有门板天天钉死的道理?被动死守,迟早也是一劫。
会场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眉头紧锁,只能靠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压住心头翻涌的不安。
烟雾弥漫中,忽然大门被推开,靓坤带着一帮手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搞什么鬼?要熏成腊肉吗?”他一边挥手驱散烟气,一边皱眉骂道,“傻强!还不快去把窗户全打开,这味道简直能呛死人!”
“是,坤哥!”
傻强立刻应声,招呼几个兄弟将所有窗扇拉开,风一灌进来,空气总算清爽了些。
“坤哥!”
“龙头!”
随着傻强动作,周围的小弟和话事人们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下吧。”靓坤一抬手,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装模作样地问:“今儿个叫这么多人来,有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还没等陈耀开口,早已按捺不住的陈浩南猛地站起,直视靓坤吼道:“我老大b哥被人干掉了!你身为龙头,难道不该出头替他讨个公道?!”
靓坤一听,眉角一扬,斜眼盯着他冷冷道:“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嚷嚷?这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
陈浩南这一嗓子虽出于悲愤,但在场众人听了,心底多少有些不适。
江湖讲规矩,重辈分。
当年蒋天生在的时候,没人敢对龙头这般无礼。
更何况陈浩南不过是个堂口下的小头目,这般当面顶撞,实在失了分寸。
“阿b就这么教小弟的?”靓坤冷笑一声,“老大不像老大,手下不像手下,乱七八糟!”
训完陈浩南,他转向其余话事人,语气轻描淡写道:“其实这事我早就知情。
我和沓水龙早有协议,只是没对外讲。
当初谈停战,他就提了条件——要拿钵兰街和铜锣湾的地盘。
我没说破,是不想引起骚动。”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死寂,众人心头皆是一沉。
可靓坤浑不在意。
他在社团打滚这么多年,哪不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
不等有人反驳,他便接着说道:“现在人死了,地也丢了,十三妹守不住钵兰街,大佬b护不了铜锣湾,与其硬撑丢更多人命,不如顺势送出去。
横竖那两块地跟你们也没多大干系,他们自己没本事守住,怪得了谁?说到底,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靓坤!”陈浩南双目赤红,嗓音几乎撕裂,“你他妈还能不能讲点人道?b哥为社团拼死拼活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把他扔出去不管?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你说怎么办?”靓坤斜眼瞥来,语气轻蔑,“和联胜有钱有势,人多势众。
上回开战,人家一边应付我们,一边生意照做不误,咱们耗得起吗?你问问在场这些坐馆,有几个真敢跟他们拼命到底?”
陈浩南猛地转身,目光扫向四周。
凡是与他对视的堂主,无不迅速低下头,避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江湖义气?那都是台面上哄外人听的。
没碰到底线时,谁都能说得冠冕堂皇;可一旦牵扯到自家饭碗,人人心里都只有一句话:宁可你倒霉,别来害我。
刀不到脖子上,谁管别人流血断肠?
尤其是兴叔那一辈的老臣子,看得更透。
他们本就势力薄弱,若再硬扛下去,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何必替别人赌命?
靓坤将众人的退缩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扬起,顺势再添一把火:“在我之前,沓水龙也找过蒋天生谈过条件,可他一口回绝,不肯让出钵兰街和铜锣湾。
你以为他是为社团着想?笑话!他每年从各堂口收来的例钱里,抽走大比资金,暗地转进自己名下的产业。
这两块肥地,是他私藏的金库,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我们这些人呢?包括我这个刚上位的龙头,在那两片地头上一毛钱都没捞到过。
既然沾不上好处,又何苦替他蒋天生去送死?”
其实蒋天生挪用公款的事,在洪兴高层圈子里早已心照不宣。
每年那么多规费缴上去,真正用在社团事务上的寥寥无几。
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那些钱早就不声不响进了谁的口袋。
但过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洪兴姓蒋几十年了,各个区域能靠着这块招牌吃饭,自然不愿翻脸。
可如今被靓坤当众揭破,性质就变了。
正如他所言,他们从未从中受益,凭什么要拿兄弟们的命去填别人的私欲?就算侥幸打赢,伤的是自己的人,损的是自己的力,最后功劳却全归了旁人。
“我觉得龙头这话说得实在!”基哥立刻跳出来响应,典型的墙头草,“前阵子跟和联胜干仗,我手下的场子全被人砸烂,手下折了不少人。
你要真想打也行,先把我的损失补上再说!不然让我白白出血?”
“这话没错!”肥佬黎跟着附和,“就算是自家兄弟帮场子,也得有个说法吧?哪有帮忙还要倒贴的道理?车马费、医药费总得有人担起来。”
两人带头一喊,其余各区话事人纷纷点头应和。
要是早知道这场仗是因蒋天生私利而起,谁会点头同意?说白了,这就是他一人犯错,却拉整个社团陪葬。
若早知内情,哪怕动手,损失也该由十三妹和大佬b那边负责,而不是让他们自己兜着。
更何况,和联胜展现出的实力摆在那儿,谁还有胆继续打下去?就连一直沉默抽烟、坐在角落里的韩宾,也只是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未发一言。
他对十三妹有过情意,不假。
但他更清楚,自己肩上扛着的是手下几百号兄弟的性命。
如今十三妹已死,钵兰街也丢了,至于铜锣湾如何,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遥远的地名罢了。
“浩南!”另一位坐馆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劝诫,“你想替阿b讨公道,我们理解。
但若要整个社团为你出头……那你铜锣湾,是不是先得把其他兄弟之前的损失给担了再说?”
看着满堂冷漠的脸孔,陈浩南心头一阵悲凉。
他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拽住山鸡,指着靓坤怒吼:“靓坤,你这个畜生,根本不配坐龙头这把椅子!”
“我配不配,轮不到你说了算。”靓坤冷笑一声,眼神如刀,“就算我不够格,也好过你老大为了自己那点私利,让全社团的兄弟替他卖命,到最后连句交代都没有!”
他缓缓站起身,环视全场,声音冰冷而清晰:
“现在我正式宣布——即日起,将陈浩南、山鸡二人,逐出洪兴!”
这话刚一出口,山鸡火气就上来了,抄起旁边一张凳子就要往靓坤头上砸。
可他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一直盯着他动静的傻强。
不等凳子挥出去,傻强手中的棒球棍已经狠狠抽在他腰眼上,痛得他弯下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