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楼下,两名和联胜的小弟早已候着,接过枪盒,拉开轿车门。
老瘸子坐进去,车子随即驶入夜色,消失在街角。
老瘸子之所以会出现在港岛,说来也跟延边f4脱不了干系。
上回他们在吉隆坡做完活儿,闲来逛街,那几个山沟里出来的糙汉,被都市霓虹迷得晕头转向,见什么买什么,拎着大包小包像过年似的。
回到海岛基地后,又逢人就吹:“那边商场比庙会还热闹!”结果有人嗤笑,说真要论繁华,还得看港岛——这话一出,几个人立马动了心思,非要来看看。
可别看他们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到陌生城市就犯怵,连该去哪儿逛都摸不着头脑,最后只好把唯一信得过的老瘸子拖上,趁着休假一块来了港岛,名义上是散心购物。
黑蝎得知老瘸子人在港岛,便顺口请他帮个忙。
这种举手之劳,老瘸子也没推辞。
原本任务是干掉大佬b和陈浩南两人,但当晚光线昏暗,距离又远,站在人群中的光头大佬b一眼就能认出,可陈浩南头发稍长,混在人堆里根本分不清。
最终只解决了大佬b,让陈浩南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这点疏漏,并不影响黑蝎的整体布局。
短短数小时内,洪兴的十三妹与大佬b接连暴毙,消息一出,整个港岛江湖震动。
各路社团一头雾水:和联胜这是翻脸了?还是另有隐情?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勒令手下安分守己,静观其变。
而亲眼目睹大佬b惨死的陈浩南,在短暂的呆滞后,双目充血,牙关紧咬。
“和联胜这些杂碎,我非得让他们血债血偿!”
虽然尚未确认凶手身份,但陈浩南心里早已认定,这事必是和联胜所为。
否则怎会如此巧合——钵兰街刚遭突袭,铜锣湾立刻就有狙击手埋伏?
他怒火中烧之际,大佬b的手下已分头搜查枪声来源。
“抓到开枪的人没有?”他厉声问。
“没有!我们连枪是从哪栋楼打出来的都没法确定!”手下摇头,满是懊恼。
铜锣湾高楼林立,商业核心区寸土寸金,楼宇密集。
他们既没警方的弹道测绘设备,也只能判断子弹大致来自西北方向,具体位置根本无从锁定。
“操!去见耀哥,我要他替b哥讨个说法!”陈浩南咬牙切齿,带着几名手下驾车直奔陈耀住处。
陈耀虽非洪兴十二堂主之一,但身为洪兴双花白纸扇,自有其势力范围,只是地盘不如十二堂那般显赫罢了。
他名下的地盘不过半条街,其中最成气候的产业便是他一手操持的“雀圣麻雀学校”。
港岛虽明令禁止赌博,却独留两处合法博彩场所:一是赛马会,二便是麻将馆。
为整顿市场秩序,当局特批了一百四十四张麻将馆执照——这个数字恰好与一副无百搭、无大白板的麻将牌总数一致,因而被冠以“麻雀学校”之名,听起来文雅又体面。
陈耀经营的这家正是持牌营业,故而堂而皇之地挂上了“雀圣麻雀学校”的招牌。
别看门面朴素得近乎寒酸,但港岛本地人口早已逼近八百万,而麻将几乎是家家户户的日常消遣,成年人里十有八九都会打几圈。
可牌照就那一百四十四张,物以稀为贵,背后的油水自然不言而喻。
陈耀本人也嗜麻如命,闲来无事总爱坐在自家馆子里推几把牌,跟熟客杀得难分难解。
这天陈浩南上门时,他正埋头在牌桌上,指尖刚摸到一张五筒,还没来得及打出,便听见门口一阵骚动。
只见陈浩南浑身是血地踏进大门,门口两桌正在打牌的客人顿时脸色煞白,以为是来寻仇拼命的,慌忙起身闪到一边,连牌都顾不上收。
陈耀闻声抬头,一眼看见那副模样,心口猛地一紧。
“跟我去后面!”他立刻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待两人离开,手下的小弟赶紧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大家安心玩牌!”
港岛人见惯风浪,街头火并都习以为常,一看没动手,转头又低头砌牌去了。
进了办公室,陈耀顺手扔过一条干净毛巾:“擦擦脸,到底出什么事了?”
“b哥刚刚在铜锣湾被人一枪爆头,十三妹的钵兰街也被和联胜的托尼带人抢了。
还有人亲眼看见十三妹被车撞飞,生死不明……我怀疑全都是和联胜干的!请您马上召集堂会,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耀听完,脊背一凉。
这一夜之间连折两位堂主,简直前所未有。
明明之前靓坤已经和对方谈妥边界,怎会突然翻脸动手?
“你放心。”他沉声拍了拍陈浩南肩膀,“b哥和十三妹都是社团骨干,和联胜不打招呼就动手,这是撕毁协议,踩我们洪兴的脸。
我这就联络新任龙头,必须开堂议罪!”
只是他身为白纸扇,无权单独召集堂会,一切还得走正式流程……
与此同时,靓坤正窝在办公室里审片。
他旗下的影视公司刚交出一部新拍的三级片,这种片子每次出炉,他都要亲自过目。
毕竟他本就是个老江湖,对这类片子的尺度和卖点拿捏得极准。
自从坐上洪兴龙头的位置后,他的事业更是顺风顺水。
不仅四号仔生意蒸蒸日上,连带影视公司也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不少小经纪人、独立制片人都主动找上门来,想借他这棵大树遮风挡雨。
那时的港岛影坛,若没有些背景,根本寸步难行。
片场三天两头有人来收“茶水费”,剧组拍到一半就得停工赔钱,根本没法正常运作。
因此,当大家得知靓坤掌权,纷纷前来投靠,图个安稳。
眼下这部片子,便是他与几个新合作方联手炮制的新作。
“咚咚咚——”
正看到关键处,门外突兀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进来!”他冷着声应道,同时顺手关掉了屏幕。
门一开,傻强低着头走了进来。
“老大。”
“什么事?”语气里透着被打扰的不悦。
“大佬b在铜锣湾遭枪击,当场毙命。
陈浩南已找到陈耀,要求召开堂会,讨伐和联胜。”
这话一出,靓坤眼神微微一闪,竟浮起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他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慢悠悠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好啊,这狗东西总算死了。
天天跟我对着干,活该暴毙街头。
等他出殡那天,记得提醒我,我要放一排鞭炮,好好送他一程。”
傻强站在原地,并未惊讶。
洪兴上下谁不知道,靓坤和大佬b早就是水火不容。
要不是碍于同属一个社团,恐怕早就刀兵相见了。
“那……陈耀那边的堂会申请,怎么回?”他低声问。
“开,当然要开。”靓坤吐出一口烟圈,唇角微扬,“回他一句,明天一早,洪兴总部,全员到齐。”
“是,老大。”
第二天清晨,洪兴各堂口的坐馆早早便聚集到了总堂。
这些人因为前一晚和联胜那边掀起的风波,连夜召集手下固守地盘,几乎整夜未眠。
此刻人人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神色疲惫至极。
原本以为和联胜停战之后风波已过,谁料对方竟突然发难,不但夺下钵兰街,还将十三妹与大佬b当场斩杀,消息传开,整个洪兴上下顿时人心惶惶——谁都担心下一秒刀子就砍到自家门口。
尤其是韩宾,脸色阴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他对十三妹一直存着几分情意,平日里十三妹也没少在事上帮衬他。
可她连旺角都没走出去,就在街头被人放倒,这事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