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段日子跑哪里去潇洒了？”
餐馆里，李姐坐在姜妍的对面，单手支着下巴。
“你知道最近圈子里都是怎么传你的吗？”
“怎么传？”姜妍指尖捏着吸管，漫不经心地搅着桌面的饮料。
“说你每拍完一部戏就闹一次失踪啊。”
姜妍忍不住笑，“那看来还算是给娱乐圈里提供了点茶余饭后的话题哦？”
李姐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目光盯着姜妍。
她原本还有些生气姜妍的不告而别，但现在看着眼前的人还能开玩笑，心底却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因为此前姜妍突然和公司解约，之后又怎么也联系不上人。
她一度担心姜妍也和之前的洛微那样，遇到什么不测了。
或是受了什么委屈，独自藏起来了。
“行了，别说那么有的没的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是已经和公司解约了吗？”
“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和某家公司签约，也不一定要一直拍戏下去。”
听到姜妍说这话，李姐的眼神霎时一怔，“那你是怎么想的？我是跟着你一起从公司里辞职了，你得替我的吃饭负责！”
“什么？”姜妍怀疑自己没听清，“李姐你也离开公司了？”
“那能怎么着？你跟公司闹得那么难看，我又是你的经纪人，你一走，其他人排斥我，我日子可不舒坦了，这不，就来投靠你了！”
李姐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姜妍沉寂的心湖，激起的却是一圈带着暖意的涟漪。
她以为自己已然是“无家可归”、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
然而越是这时候，对方这份近乎莽撞的“投靠”显得如此珍贵，甚至有些烫手。
她停下搅动吸管的动作，抬眼看着对面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一丝疲惫和豁出去神色的李姐，心头五味杂陈。
“李姐，你何必呢？”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我现在自身难保，前途未卜，跟着我，可能连饭碗都”
“打住！”李姐果断地一挥手，截住她的话头。
李姐朝着桌沿靠近。
压低声音，眼神却亮得灼人，“姜妍，我跟你共事这么久，看你起起伏伏，看你被公司当筹码，看你跟历家那位纠缠不清，也看你最后硬气那一回
我李薇薇看人的眼光或许不是顶好，但认准了的人，我乐意赌一把。”
她端起面前的冰咖啡喝了一大口，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然后一抹嘴，颇有些豪情壮志，“再说了，谁说非得签大公司、拍主流戏才算有饭碗？你现在是自由身又有话题度，形象底子在这里，最关键的是…”
李姐看向姜妍的目光带上一丝锐利，“你眼里那股劲儿回来了。不是以前那种绷着的、不服输的劲儿，是破釜沉舟之后，反而沉静下来的劲儿。这种状态，搞不好能演出真正的好东西。”
姜妍怔住了。
因为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姜妍很多时候，总感受不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她就像浮萍，到哪都是落脚点，却总是寻不到归处。
然而此时，姜妍被李姐的话轻轻一点，又似乎从中得到了某种力量。
沉静下来的劲儿…
姜妍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气。
身体朝着李姐微微前倾。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姜妍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上了一丝被点燃的微光。
李姐显然早有打算，从随身的大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熟练地划拉着：
“几条路。第一，独立制作，小成本文艺片或者有深度的网剧，现在这类项目不少，缺的就是有知名度又肯静下心来磨戏的演员。
第二，转型，比如话剧舞台，打磨演技的同时也能避开一些是是非非。第三”
她抬起头，看着姜妍，“如果你暂时不想高强度工作，我们可以做内容，你做主导。比如旅行vlog，记录寻找嗯，记录一些你想记录的东西。”
“而且你之前也有过直播的经历”
李姐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姜妍的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那些项目简介和策划案雏形上，心头那点空落落的感觉，似乎被某种坚实的、充满可能性的东西慢慢填满。
她忽然意识到一点，或许，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
她有了一个同伴，一个愿意陪她冒险、重新开始的同伴。
“李姐，”姜妍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点了点平板上一个看似冷门、关于“记忆与身份”的独立电影企划，“这个，能详细说说吗？”
李姐眼睛一亮，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语速快而充满热情。
餐馆窗外，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
姜妍听着李姐的描述，目光偶尔飘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灯划出的流光溢彩。
此刻一点点从心底滋生出来的，不仅仅是未来的不确定，更多的是久违的、属于她自己的掌控感。
“你现在，住哪呀？”李姐临走前询问。
她知道姜妍已经和历家那位诀别了，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这次她也是很识趣的，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姜妍垂眸，长长的眼睫在脸庞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还没固定的住所，得等一些事情处理好才行。”
李姐点点头，没再细问，“好，你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我。”
“妍！”她忽然双手搭在姜妍的双肩，“听到了没有？”
姜妍抬眸，对上李姐的眼睛。
她提了提唇角，笑着点头：“好。”
等到目送完李姐的车远去，姜妍才沿着老街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她回到了自己刚刚租下的出租房。
这里的地段比较偏僻，老旧小区的房租也在姜妍目前的经济承受范围内。
爬上狭小的楼道，她用钥匙打开门生锈的铁门。
狭小的单人间，一张单人床，还有上一个租户留下来的破旧麻布沙发。
姜妍脱下鞋子，也顾不得没有洗漱，整个人就朝着沙发一躺。
身下的沙发深陷下去，她合上疲惫的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很快便沉沉睡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已经是到了深夜，一阵声响将姜妍从睡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