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的是下午三点在烧烤区集合,朝晕带着廖今浙提前半个小时过去,因为要给他看好玩的。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每次生日都喜欢来玉灵山,小时候还在石头上刻下自己的生日愿望吗?”
朝晕沿着路边的石头找,然后眼睛一亮,拉过廖今浙的手,指给他看:“就是这块石头!上面写下了我宝贵的三个愿望!”
廖今浙蹲下去看,见上面写着:警察爸爸被抓走。老虎把爸爸抓走。外星人把叶霖抓走。
叶霖,应该是叶小姐的父亲。
三年都锲而不舍地让父亲被抓走吗?
“噗嗤。”
廖今浙笑出来,紧接着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你不感觉这是一件很悲壮也很励志的事吗?你想想,在什么都想要的年纪,我的愿望却如此朴实无华,只是想要我爹远离我的原生家庭!”
廖今浙抹去笑出的泪花:“现在还会许这个愿望吗?”
朝晕理直气壮:“不啊!那样谁还给我钱!”
廖今浙笑得更夸张了。
没过多久,霍江一行人也来了,霍江还给慕憬带了一捧自己插的花束,朝晕吐槽了一句丑,被霍江指着鼻子教育。
之后大家往烧烤区走,霍江过来嘲笑廖今浙的伤口,被朝晕和慕憬踹了两脚就老实了。
趁着大家不注意,宁泽又悄咪咪地过来对廖今浙挤眉弄眼,让他从自己手上的塔罗牌里抽一张。
廖今浙不好意思拒绝,抽了一张,宁泽接过,倒吸一口凉气:“我去,这张牌不太好,你和朝晕的感情将会面对一场严峻的考验啊!”
看到廖今浙愣住,他又摆摆手,开始推销:“不过没关系,你从我这儿买串水晶手串,我保证啊!你戴上就没啥事”
还没推销完,朝晕又一脚踹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塔罗牌,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太阳牌塞到廖今浙手里,道:“我说一片坦途就一片坦途。”
宁泽捂住肚子,虚弱地对廖今浙伸出尔康手,依旧不放弃:“你别听她的买、买手串”
廖今浙把那张坏牌塞到他手里,自己拿着太阳牌,温和地笑:“我只相信叶小姐。”
宁泽还白给一张牌,快要吐血。
烧烤区不算大,景色宜人,管理严格。本来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一场聚会,结果却遇上了不想遇上的人。
区域被划分为几个区,他们预约的区域是景色最好的地方。但是等到了之后,却发现另一块儿地方被绑满了气球,还有精致的生日立牌,是几个人陪着一个过生日的女孩儿一起野餐。
萧唤看到他们几个的时候,脸一下子就黑了,装没看见,其他人认出了霍江,也能多少猜出来他身边的人都是谁,表情微妙起来。
朝晕吐槽:“我靠!见鬼!遇见鬼了!”
他们想换地方,但是被告知其他地方被预约满了,于是只能在这儿落脚。
算了,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他们向来我行我素,很快就做到旁若无人了,但是萧唤一众却有些尴尬。
其中有个性格火爆的男生是萧唤的好朋友,义愤填膺地问:“那个穿很丑的短袖短裤和很丑的凉鞋的女的是叶朝晕?受你一堆好还背叛你的那个?她旁边的那个就是抢你女人的花匠?”
嗯,萧唤嘴里的版本是这样。
萧唤脸色不好地点头:“不用管他们,今天小晴生日。我们陪她就行。”
高起不忿:“那怎么行!”
等着吧!他惹不了叶朝晕,还惹不了一个聋子吗?他就不信,叶朝晕能为了一个花匠和萧唤撕破脸皮?
朝晕他们只是租了场地,烧烤架和食材是自己准备的。为了方便和高效利用时间,他们串串儿穿一半的时候再点火,这是他们的一贯做法。
不过廖今浙笨笨的,好几次扎到自己的手,虽然都没出血,但是朝晕还是心疼,让他不要串了,让廖今浙帮霍江重新插花,插得好看点。
霍江虽然不服气,但是也知道自己扎得丑,而且慕憬和他表白是托这俩货的福,他也就勉强同意了。
分工明确,各忙各的,朝晕一直在廖今浙旁边坐着。不过中间要点烧烤架的时候,点火器突然失灵了,几个人都轮番试了一遍都没行。
廖今浙插花插得认真,一开始没注意,他们把朝晕喊过去时才抬起头。
她拍拍他,让他安心待着,她过去看看。
廖今浙这才再次低下头,思索着手上的花应该插在什么地方。
他的听觉不自觉地放在朝晕那边,听到她放下豪言壮语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时,又不自觉地弯眸。
如此温馨、祥和。
或许——
他真的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幸福呢?
这句话还未完整在心底铺展开,右耳侧便炸开一团混沌的巨响,几乎是一记闷钝的颅骨重击,像一枚锈钉从耳道直楔入脑髓。
之后的一瞬间,世界骤然失声,残存的听力瞬间被刺耳的尖鸣吞没,只剩下嗡鸣在颅腔荡开。
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他喉间涌上一股苦味,手脚一阵冰凉,颤抖着捂上耳朵,把自己缩成一团。
高起晃了晃扎破的气球,带着些挑衅说:“我朋友生日,也让你沾沾好日子的喜气,喜欢吗?”
预料之内的争吵并没有到来,他迟疑地看着廖今浙,越来越慌乱:“你别装了!不就是吓你一下吗!你不是听不见吗”
他被一脚踹开,力道之大让他心窝生疼。
朝晕着急地蹲在廖今浙面前,手还没碰到他,他便疯了一样往外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却快得惊人,也狼狈得惊人,像是生怕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似的。
耳鸣,还是耳鸣——
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
他边跑边拼命地拍打自己的耳朵,只换来了更清晰的疼痛。
耳朵刺痛,世界失色。
好狼狈,好丢人。
他给朝晕丢人了。
有残缺就是有残缺,不正常就是不正常。
他就应该找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安静地死掉。